大哥桑桐虽然在年前的动乱里并没有什么出色的表现,但桑尚书却在年后把桑桐调回了上都,并在户部给他安排了一个闲职,估计是想以后再另做打算。
桑尚书如今依旧掌控着朝堂的半壁江山,他就像是不倒翁似的,一直屹立在南陈的朝堂之上。
桑吉刚刚在饭桌上坐下来,桑尚书就说道:“我早就与你说过,没事不要去和慧公主府,也不要去你姑母那里,你怎么就是不听呢?听说,你今天还在那里遇到了王爷,如今的情形不比从前,万一让王爷误会了怎么办?那冯康如今在逃,别人都巴不得离那些麻烦远远的,你还非得自己往上凑。”
桑吉还没拿起筷子,就被父亲数落了一通。这要是之前,桑吉大约也就是听着,不会反驳,他知道老爷子经历的事比他多,想问题也更周到,自然应该听听老爷子的意见。
可是现在,他自己也经历了不少事,想法也在改变。特别是昨天晚上,公主府已经派了人过来报信,说和慧公主出了事。
但是,他的父亲没有亲自赶过去也就罢了,居然也没有派人过去瞧瞧。怎么说和慧公主也是父亲的亲外甥女,如此不近人情,也确实让桑吉有些汗颜。
“父亲,当初姑母与公主可曾对你不好?”桑吉沉默了一会,这才问道。
桑尚书夹了一筷子菜,正要往嘴里放,一听这话不对,顿时就拍下了筷子,“你懂什么?你以为自己凭着那点军功封了武诚侯,就能得王爷的信任?我告诉你,王爷可不轻易信任一个人,他唯一能信任的只有卫国公。我让你跟着卫国公去五河口,你偏偏不肯。留在这京城作甚?你这个刑部侍郎就那么好干?”
“父亲,刑部侍郎好不好干,那是我的事,不劳父亲操心,毕竟,你这个吏部尚书还管不到我这个刑部侍郎头上。不过,我也想问问父亲,父亲从前可是想追随那位去的,如今倒戈王爷,王爷可有信你?”
桑吉这一问,桑大人脸上也就青一阵、白一阵的,十分难看。
桑桐此时在旁边有些听不下去了,道:“二弟,父亲也都是为你好,你且听着便是,哪能说那样大逆不道的话,这要是让别人听去,那咱们家成什么人了,你武诚侯又成什么人了?”
桑桐自然是站在桑尚书那边的,他觉得自己这个二弟敢如此大逆不道,也是平日里让父亲给惯的,这回,正好给他个教训。
虽然算不上火上浇油吧,但桑桐确实没有想帮桑吉说话的意思。
不过,桑吉也不稀罕谁帮忙说话。
“大哥,我说的是不是大逆不道的话,你心里没点数吗?”桑吉说完轻笑了一声,又道:“也对,大哥觉得父亲做的,都是对的。”
这话颇有些讽刺,桑尚书气得就差没有掀桌子。
“父亲在朝多年,又在如今这个位置,自然经历的事比咱们多。父亲也不是不让你管和慧的事,但昨晚父亲就得了信,王爷那边派了御医过来给公主诊治,公主并无大碍,你又何苦非要因为这个跟父亲闹。父亲这些日子原本就很辛苦,他年岁也大了,朝堂的事也多,你好歹是给父亲省些心,这是为子之道。”桑桐又道。
为子之道?
这话,桑吉还真没法反驳。
“大哥倒是孝顺。不过,我最近在翻查刑部旧案,有一桩沈家少爷死在牢里的案子,或许大哥有兴趣?”
桑吉一说这话,一直在旁边没有作声的母亲便在桌子下面扯了桑吉一把。桑吉知道母亲的意思,毕竟大嫂那事,一直瞒着父亲和大哥。
饭桌上这死一般的寂静,像是空气都要被冻结了。
桑吉的目光扫过大哥和父亲,看他们这反应,应该都明白他说的是什么。
而他的目光落在一直默默无闻的大嫂身上时,大嫂的身子看着有些僵,显然是被他突然提到了沈家少爷给吓着了。
“行啦,都少说几句,赶紧吃饭,饭菜都要凉了。”母亲在旁边说了一句,但丝毫没有缓和这快要僵掉的气氛。
桑吉多少还是顾着桑尚书的面子,也没有再说别的,扒了几口饭,便说自己吃好了,先行离开。
不过,他刚出去,就听到老爷子摔碗的声音,那叫一个清脆。
这顿饭,父子俩都吃得不高兴。
桑吉吃过午饭也没有顾上休息一下,便往刑部那边赶。
最近,他在查两个旧案。一个是之前说的沈家少爷一案,还有一个更是陈年旧案,那就是洪万山之死。
洪万山和沈家少爷都是死在监狱里,而这两个案子与他们家老爷子多多少少都有些关系。
洪万山当年谋反,这是死罪。但他不应该在监狱中毒而死,而且所中之毒还是西域奇毒‘长乐’。这得是多大的恨,才会想让洪万山受尽痛苦折磨而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