摁下数字键的声音引得那些藏在角落里的女生们全部望过来,目光如炬,像一头头伺机而动的野兽。
“滴——”
密码锁长响一声,“咔嚓”,金属门开了。
两扇门缓缓往墙体两边滑开,门上折射出投影——女生们疯狂地冲过来,成群成群,像刚放出笼的饿鬼,一瞬间扑向许清月。
“嘶嘶!”
小森蚺冲她们吼,纵身横在妈妈面前。
那些女生不管不顾,毫不在意蛇会不会咬她们,也不理会门有没有真的打开。
她们跑近了,徒手掰着门框往两旁推,金属门将将开出一条缝隙时,她们便迫不及待地侧身挤过去。
许清月抱着小森蚺贴着墙壁,企图将自己缩成薄薄的一片。
有人踩过她的脚,痛得她嘶出声。小森蚺愤怒地去瞪踩妈妈脚的女生,凶狠地龇开獠牙,想要扑上去咬她。
许清月牢牢抱住它,托住它的下颌企图将它的嘴巴合上。
指腹擦过嘴巴,小森蚺害怕咬到妈妈的手,紧紧合拢嘴,只能从颊窝里哼出灼热的怒气。
女生们跑进去,不过片刻,里面响起震耳欲聋的尖叫声。
许清月探头往里面一看,薄薄的雪白的隔帘被那些女生掀飞成风,在空中荡起落下,荡起落下。
透着荡起的瞬间,许清月看清那些隔帘后面,雪白的病床上,躺着浑身裹满纱布的人。纱布从头顶缠绕到脚趾,如同木乃伊,笔直地躺在窄窄的床上。
躺在被隔帘圈出来的小小的雪白世界里,沉静地睡入冬觉。
小小的世界有无数个,仅容两人并肩通行的过道将它们一个一个隔开来。
女生们似乎被吓到了,惊慌地往更前面的出口跑去。
许清月和方婷几人走在过道里,看见病床上沉睡的“木乃伊”被女生们的尖叫惊醒,在床上痛苦地乱动着,挣扎着身体想要坐起来。
一些粘稠的液体从她们的身体流出来,浸透了纱布,也渗出血。浑身的纱布变成黄黄红红的。
痛苦的呻.吟断断续续溢出隔帘。
方婷伸手去解她们头顶的绷带,被许清月一手拽住。
“你别动,让她们这样吧。”
周洁婕说:“她们刚做完手术,你解开了,会让她们感染致死。”
方婷不甘心,“就这样让她们又变成我们嘛!”
“变不成了。”
周洁婕说。
“本来她们应该睡一觉醒来就好了的,突然被惊醒,你看她们现在——”
病床上的女生们痛得在床上不断翻滚,缺因为床太小,“嘭咚”掉到地上。她们在地面侧身蜷缩身体,痛苦地大叫。
手术后的喉管还未恢复,发出的声音宛如破洞的风箱,支离破碎。
身上的绷带在她们的挣扎中裂开了,露出血红的肉和黄渍渍的脓水。
方婷撇开眼去,大步离开这个房间。
几人快速跟上。
跨过出口,映入眼帘的是被分割成无数个的玻璃小房间,房间里摆着床,一些机器设备,有电脑。
一个个女生坐在电脑桌前,头戴耳机,嘴巴张张合合,在学习什么。
许清月站到玻璃房间的斜侧,看清电脑上播放的是家庭录像,
是偷窥的角度,将一个家庭发生的所有细碎的事情尽数装进摄像头,变成录像。
她的身影投在玻璃上,玻璃房间里的女生发现了,回头来看。
那张和电脑录像里的一模一样的脸撞进许清月的瞳孔,许清月脑海震骇,刚才看过的一切全部串联起来了——
游戏最后一场淘汰下来的人,会被浸泡在玻璃箱里,保存到下一轮游戏的开场,挑出合适的人进入手术室,整形成“参赛者”,再送入这里模仿参赛者的行为、举止、记忆……所有的一切,直到完美变成“参赛者”,才能送进地下迷宫,赢得活着出去的机会。
只是……
隔着玻璃,女生看许清月的目光,满是疑惑和迷茫。
很单纯的眼神。
许清月清晰感受到,这些房间里的女生们,也许是在她们走出手术室的那一刻,便完全失去自己的记忆,忘记自己是谁,只知道自己即将成为谁。
所以,“方婷”直到死的那一刻,依旧是方婷。因为从她们有记忆开始,从她们第一次活动开始,她就是方婷,致死都是方婷。
无论别人如何质疑她,她只认定自己是方婷,别人才是假冒。
“月月!快来!”
陈小年在前面喊。
许清月后退两步,离开玻璃房。房间里的女生宛如无事发生,回身去,聚精会神地看录像,继续将自己变成录像里的女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