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他第一次体会到自卑的情绪,整颗心像泡在高浓度柠檬水里,酸得发胀。
身边一群狐朋狗友,唯一交心的就是宋永同,也就是秦菲高中谈的男朋友。
某节自习课,想了很久,沈彦舟才破天荒地拉住宋永同问:“你认识徐念之吗?”
宋永同吓了一跳,不知道这位爷抽什么疯了,却还是规规矩矩地回答:“徐念之就是我们隔壁班的班长啊,人家常年考第一的。”
这年级里,就没有人不认识徐念之,长得好看成绩好,老师的掌中宝,沈彦舟跟他们是活在一个时空里吗?
沈彦舟听完,不咸不淡地哦了一声。
“怎么了,舟哥你想泡人家啊?”
沈彦舟脸部抽动了一下,有些不屑地扯了扯嘴角,“我单纯看不惯她一直考第一,行没。”
他扔下一句话,就起身从后门走了。
宋永同还呆坐在座位上,不是很不理解。就沈彦舟这吊车尾成绩,人家考第一碍着他什么事了。
这之后,沈彦舟常常能在天台碰见徐念之,一个靠着墙读书,一个倚着护栏抽烟,互不打扰,和平共处。谁都没有开口跟对方说话,除了有时候眼神对上了,徐念之会笑着点头示意,算是打招呼。
沈彦舟从来不会给任何回应,但下一次她还是会这样做。
天台像是两人的秘密基地,无知无觉地,有什么东西在暗处疯狂滋长。
有一次,徐念之因为考试压力大,经期提前到了,她没做准备,红糖和止痛药都没备着,中午痛得走不动路,只能在教室休息。
“念之,你好点了吗?”秦菲走到她的座位,把给她打的热水放在她的桌面上。
“还行。”徐念之费力地从臂弯里抬起头,已经快没力气了。小腹的绞痛顺着神经蔓延到下面,嘴唇被她咬得血色全无。
她体质弱,每回来姨妈都像要了她半条命。
“你这哪是还行的样子。”秦菲伸出手,把药给了她,“快吃药。”
“你哪来的药?”徐念之有些吃惊,明明刚刚下课的时候去校医室已经没止痛药了。
“宋永同刚刚给我的,说是有人让他转交,但打死都不说是谁。”秦菲没管这个,“你先把药吃了。”
徐念之虽然很疑惑,还是听话地就着热水把药吞了下去。
中午的教室只剩下她们俩,闷热的空气像凝固了一样,头顶的风扇嗡嗡地转着,起不到半点作用,反而让人更加头晕。
徐念之吃完药就虚虚地趴在桌面上休息,后门突然发出声响,她强撑着往那边看去。@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秦菲注意到她的动作,也往那边看,“怎么了吗?”
“没什么。”徐念之盯着那看了几秒,慢吞吞开口:“你说,这药是谁给我的?”
“谁知道呢?最近高三那个学长不是追你追得很紧吗,八成是他。”秦菲没头没脑地猜测。
两人没再继续这个话题。
下周一年级公告栏贴出一则通报:
【经查,高二(1)班沈彦舟同学在上课时间翻越学校围墙外出,由于该生认错态度良好,且外出原因为买药应急,根据校规第x条,经学生管理处研究决定,现给予该生警告处分】
“舟哥,外面贴了你的通报批评。”宋永同从外面回到班里,在沈彦舟隔壁坐下。
“哦。”旁边的人头也没抬,低头看着语文书。
“不是,舟哥,我刚刚可看见徐念之了,她看都没看那个通报,不会知道那天是你给她买的药,你这又是何苦呢。”宋永同不是很理解。
沈彦舟终于抬起头睨了他一眼,冷淡出声:“少管我。”
能帮到她就好了,他没想别的。
他们学校附近没有药店,沈彦舟大中午骑着车去给她买药,光是骑车就骑了大半个小时,回来还偷偷摸摸去人家班里看,看到她吃了药后好转的状态,绷着的弦才终于松下来,半句怨言都没有。
宋永同看着沈彦舟桌面打开的书,书里都是他最近补起来的笔记,又想到那天沈彦舟被叫到办公室里,他问老师,是不是表现好就能撤销之前的处分,老师听完吓得手里的茶杯都差点没拿稳。
宋永同摇了摇头,果然,爱情使人上进。
东野圭吾曾说:“明知没意义,却无法不执着的事物,谁都有这样的存在。”
徐念之于他便是这般存在。
沈彦舟亲眼看见她身边阳光帅气的男生络绎不绝,亲耳听到他们羞涩又勇敢地向她表明心意。他何尝不想像别人那样,光明正大地站在她旁边,能配得上她的一切美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