跟随的护卫就停在了船舱外, 围着船舱护成一圈, 悄一也适时止步, 摸了摸腰间的短刃立在门口。
“殿下的阵仗这样大,”蒋庚年笑着说,“倒教臣有些紧张了。”
时佑安比他更紧张, 闻言悄悄吸了一口气,以为蒋庚年嫌弃他架子大,正要说什么, 船舱的门就打开了。
外面的动静不小,原本在船舱候着的众人被纷纷惊动。
“怎么来了这么多的护卫?”有人问道, “蒋大人, 这是怎么……”
蒋庚年含笑着侧身,露出身后紧张不已的时佑安。
原先说话的人登时看直了眼。
此刻正是夜晚,船上朦胧的彩灯照映出时佑安精致漂亮的侧脸。
只是惊鸿一瞥,便足以让人心动。
“我的天, ”另一个年轻的公子忍不住上前几步, 凑过去细细端详着惴惴不安的时佑安,惊叹道, “这是哪里寻来的小公子,生的这样好看?”
这番言语带着点轻佻, 惹的时佑安匆匆地后退了半步, 被蒋庚年贴心地揽住腰身。
“殿下当心些, ”蒋庚年用只有他们两人能听到的声音低声道,“虽然天气回温,可是夜里河水寒冷,殿下可莫要掉下去。”
他的声音带着热气,酥酥麻麻地吐在时佑安耳根后,让时佑安忍不住缩了缩脖子。
只是这幅样子,落在其他人眼中,就是无比亲昵了。
众人的眼神带着暧昧,若有若无地在蒋庚年和时佑安两人身上来回打转。
时佑安被看的不大舒服,稍稍让开半步与身旁挨的极近的蒋庚年拉开距离。
蒋庚年仿佛毫无所知,还是一副风度翩翩的君子模样,说出的话却让船上的众人都吓的脸色煞白:
“这位是郡王殿下,“蒋庚年缓声道,”你们见了殿下……也不说行礼吗?”
什么?!
原先言语轻佻的年轻臣子霎时手脚冰冷,眼神不受控制地看向时佑安。
完了,他刚才当着殿下的面都说了些什么……
这宝祥郡王又极受圣上宠爱,传闻跋扈至极,他今天该不会要……
正当他已经想着自己一会儿要被拉去砍头该如何是好的时候,就听见头顶传来那位“残暴”郡王又乖又轻的声音:
“都免礼罢,诸位不必如此、如此拘谨。”
时佑安急忙抬手让大家平身,努力做出一副平易近人的样子:“……外面有些凉,可以……进去说嘛?”
……好、好可爱。
在场的都是不到三十岁的年轻人,猝然听到时佑安这样一句带着点撒娇意味的话,一个个不由得耳根一软,都挺直了身板。
“殿下请!”
“殿下可以坐到微臣这里!”
“微臣愿意侍奉殿下左右!殿下还是坐到臣这里罢!”
众人这样热情地邀请让时佑安有些措手不及,只能求救般地把目光落在还算熟悉的蒋庚年身上。
蒋庚年扬起一个笑,上前几步拉住时佑安的手:“你们都要把殿下吓坏了,殿下还是跟臣坐在一起吧?嗯?”
时佑安匆匆点头,由着蒋庚年拉着他入座。
其余人只得遗憾地跟着落座。
今日这场宴会,说是聊科举,可如今会试的题尚且保密,众人也无事可聊,反而挑拣着日常趣事一个个地说起来。
也算是增进同僚情谊了。
只是大家虽说着趣事,眼睛却一个个地直勾勾盯着时佑安看,若是谁讲的惹的殿下笑起来,其余人又带着隐晦的敌意扫视过去,然后接下来的人再讲就会多出更多巧思,定要让殿下再露出笑脸。
不过这些人的明争暗斗时佑安却毫无所知。
——他只顾着笑了。
不过虽然一直笑着,时佑安还是用心地记下了每个人说的故事,若是察觉出有人讲的口干舌燥,还会贴心地递上一杯热茶,让那人润润嗓子。
被时佑安亲自递茶的人受宠若惊,感动的眼泪汪汪,猛灌一口又开始滔滔不绝地讲起来。
殿下可真好!!
蒋庚年一人坐在阴影中,无声地看着他们像发情的雄孔雀似的在时佑安面前明争暗斗,嘲讽地扯着嘴角笑起来。
一群蠢货。
酒过三巡,除了时佑安都带了些醺意,蒋庚年陪着喝了不少酒,脸却不似旁人那样红,还一只手挡着时佑安,随时防止喝醉的同僚失礼冲撞了他。
莺阁的侍女垂着头端上来一壶新酒。
“这可是挑花酿!”有人睁着眼睛,伸手将酒接过来,激动地问,“蒋大人出手可真是阔绰!桃花酿可是莺阁最好最贵的酒!”
蒋庚年笑道:“今日我等有缘在此一聚,自然要喝个尽兴。”
旁边的人早已按捺不住,伸手就打开了盖子。
一股浓郁鲜甜的果香混着酒味顿时弥漫在整个船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