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太后露出一个浅淡的笑容,却有些勉强:“闵先生不知,玉奴是哀家唯一的孙儿,又过的凄苦,哀家……心早就飞到京城去了。”
“可愿同我对弈?”白发被风吹的微微扬起,闵先生问。
孙太后欣然同意。
几个侍女垂手走过来,端着棋盘和凳子一一摆好,随后又悄悄退下。
两人先后落座。
下棋者不语。
许久,待闵先生白子落下,孙太后这才露出个还算真心实意的笑:
“哀家比不得先生,心怀苍生,慈悲心肠。”
角落的侍女沏好了热茶,热气带着滚滚茶香消散在风中。
“……只是,哀家却是不知,闵先生师出玄阳,何故愿意为哀家、更为哀家的孙儿看病?”
侍女端着盘子,动作轻柔地将茶盏放到两人面前,而后再行礼退下。
“不知娘娘是否信命?”闵先生抬眼看向随风摇晃的树叶,“我虽为医者,却对推衍也略懂一二。”
他润白的眼眸倒映着微起波澜的江水,又或是更遥远的远方,说出的话轻盈无比,仿佛随风就要散去:
“郡王殿下,是我的劫。”
作者有话说:
*:来源百度百科。
*镇抚司:借用了明朝锦衣卫的司法机构,但是本文没有锦衣卫,只是把这个搬出来单独用
*:源自《明史》卷七十三《刑法志》
*姑苏城外寒山寺,夜半钟声到客船:源自《枫桥夜泊》唐·张继
第33章 生死时机
事发之后, 赛斡尔连夜跑回了京郊的医馆。
他穿着聂随为他买的上等衣物,轻巧地跳到后屋的床上躺下,脑海中一遍又一遍地回想着、幻想着他的“完美计划”。
单凭一个易容术就可以把聂随骗过去, 赛斡尔自己都没想到会如此简单。
他轻轻哼着漠北的民谣,手指随意地拨弄着散落的发丝。
这种香料名文殊兰, 乃是漠北特有的香。
就算是宫里资历再老的太医, 想必也无可奈何。
时佑安, 就算你因此丧命,也怪不得我,要怪就怪你自己身体不好吧。
赛斡尔半阖着眼, 勾着嘴角,全然没有注意到一道人影静静地站在床边良久。
下一刻,一只手就将赛斡尔的头发大力拽起, 带着十足的力道直接将赛斡尔整个人从床上拖下来摔在地上。
赛斡尔尖叫一声,吃痛地抓着自己的头发, 抬眼看着来人怒骂:“你个贱——”
他猛地止住话头, 喉咙仿佛瞬间被一只手死死扼住,发不出一点声音。
苏坦勒似笑非笑地垂眸看着赛斡尔,手上却愈发用力,恨不得将头发生生拔掉。
赛斡尔的头顶渗出一点鲜血, 顺着发丝流向衣襟。
“大王子……大王子……”赛斡尔疼的双眼发昏, 眼角都沁出泪,衬的他那张瘦弱的脸愈发楚楚动人起来, “好疼……求求您……”
头顶的力道稍稍放松,赛斡尔忍不住松了口气, 也顾不上疼, 下意识带着柔柔的笑意讨好地凑过去。
“啪!”
苏坦勒抬手就甩了赛斡尔一巴掌。
这一巴掌打的极狠, 赛斡尔嘴角顿时渗出血来,一侧的脸颊高高肿起,滑稽地浮现出一个深红的巴掌印。
不待赛斡尔反应,苏坦勒就拽着他的衣襟提起来,另一只手摸着赛斡尔的脖颈,然后缓缓用力。
“贱东西,谁让你擅自行动了?”
苏坦勒磨了磨后槽牙,嘴角还缀着笑,手臂却青筋暴起,死死地掐着赛斡尔的脖子:
“你的任务是什么,需要我再说一遍吗?”
赛斡尔拼命掰着苏坦勒的手,喉咙里因为窒息发出“嗬嗬”的喘息,脸颊涨的通红。
“听……听、我……解释……”赛斡尔双手扒着苏坦勒,白眼半翻,艰难地吐出几个字来。
可苏坦勒懒得听他解释,舔了舔嘴唇,收起脸上的笑,眼神直勾勾地落在赛斡尔已经发青的脸上,手上的力道没有丝毫松懈。
大王子真的要杀了他!
这个念头霎时闪过,赛斡尔再也忍不住,双腿悬空拼命蹬着,拼劲全力喊道:“二王子、二王子!我有……”
甫一听得“二王子”三个字,苏坦勒脸色一变,登时松了手。
赛斡尔顺着墙角跌落到地上,捂着脖子剧烈地喘息,眼角泛起一阵血丝。
“巴雅尔?什么消息?”苏坦勒眼睛泛着凶光,嘶哑道,“你是怎么知道的?嗯?”
漠北王庭如今的汗王有两个儿子,大王子苏坦勒和二王子巴雅尔。
汗王年岁已高,膝下的继承人也只有苏坦勒和巴雅尔两人,两人均年富力强,是王位的有力竞争者。
苏坦勒与巴雅尔不和已久。
赛斡尔硬着头皮,一边喘着粗气一边低声说:“……您在京城待的太久,王庭那边的消息不知道也是正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