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若要令琼华长公主之子继位,这尚未到来的婚事,便不能算作是公主下嫁。
可若要让自己仅剩的儿子入赘皇室?谢江当然也不会愿意!
不管怎么说,妙元今日向谢江透露出来的信息,都是能让他谢家名正言顺掌管天下之权的好事。
谢江大为震动,但兹事体大,后续如何行事,也须得仔细筹谋。
在确认了先帝的确留下了这样一道诏书之后,谢江就匆匆离去。
而妙元坐在椅子上,嘴唇紧抿,发呆许久,直到谢婉凝又来找她,她才站起身,随谢婉凝一同出了前厅。
这日之后,妙元虽然仍留在谢府,但行动间已经不受掣肘。
又过两日,晴芳,还有她身边的那些女卫也都回来了。
妙元便知道,谢江相信她说的话。
果然任凭巧舌如簧,都不如有实在的、共同的利益来得让人放心。
身边人回来之后,妙元在谢府诸人眼皮子底下,写了一封信命人送去前线给顾舟。
会不会被谢江截去妙元不管,因为这不过只是明面上的。她与顾舟的通信往来,自有暗卫护送。
倒是有邓燕几人来禀,道是发现谢江派人暗中留意着她们的动静,仍是没有放下疑心。
思及此,妙元便把一些事,交给了另外未在明面上显露过的暗卫来做。
如此两个半月之后,前线传来消息,朝廷军大捷。这一仗打得异常顺利,那些作乱的叛贼一听说大将军的威名,好些都缴械投降了。朝廷军势如破竹,一连收复了八座城池。
这样一来,前线似乎不再需要大将军继续坐镇,回到长安指日可待。
恰逢谢江五十大寿,谢府设宴,遍邀群臣。
而琼华长公主姜妙元,成了唯一一个到场出席的宗室。
妙元发现,几乎有一大半的朝臣都来了。
也就是在这日,宫中再次传出旨意,命琼华长公主与大将军提前完婚。
至于大将军不在长安,婚仪究竟如何举行,却是全权交由谢府安排。
此诏一出,众人哗然!堂堂一国长公主的婚事竟然这般仓促,那大将军都要回京了,如何却等不得大军归朝,要擅自改动婚期?况且缺了新郎官,届时替大将军拜堂的,不论是谁,又何尝不是对长公主的轻视怠慢!
但更令人唏嘘的是,琼华长公主在堂懦懦而不敢言,无有犹疑,奉诏接旨。
也就是在妙元起身接旨的那一瞬间,众人才发现,数月未见,琼华长公主竟然身材丰腴几许,腰腹隆起,状似孕中。
朝臣皆惊。
而新的婚期,就定在半个月之后。
妙元被安置在谢府的景云院中,这里本是顾舟在谢府中的住处,若婚事顺利,等她完成婚仪,大概还会被迎送到这里。
妙元站在窗前,看院中仆婢打扫庭院,人来人往。
一个粗布短打的小厮匆匆从廊下走过,不慎撞到迎面而来的绿衣侍女,连忙哈腰道歉,被绿衣侍女啐了一口之后,讪讪地跑远了。
过了一会儿,绿衣侍女来到了妙元身前。
“有郎君的消息了,”绿衣侍女一边帮妙元摆弄裙摆上沾染的尘土,一边低声道,“郎君说再有半月定能回来,赶得上大婚。”
妙元问:“他带了多少人?”
“大军行进缓慢,还在后头。郎君只带了身边亲卫,约莫三百有余。”
妙元眉头轻轻拢起:“知道了。”
这绿衣侍女名唤青萝,原就是顾舟在谢府留下的眼线,这回妙元被困到谢府,青萝也不知怎么就迷惑了燕氏,成功混到她身前伺候了。
顾舟在谢府留有亲信眼线,妙元从姑母手中接过来的那些暗卫自然也不是无能的,虽然一时半刻还混不进谢府内院,但在外面留意京中局势,把消息想办法递到谢府这些眼线的手中,还是易如反掌。
眼下她被“软禁”到谢府,长安城局势自然也不太平。在她的有意误导之下,谢江似乎还有意对兖州安王用兵。
妙元在原地站了片刻,脑中将近日来暗卫递进来的那些消息过了一遭,对青萝道:“去请燕夫人过来。”
青萝应声。
这会儿正是傍晚,燕氏想来也没什么事要忙,很快就来寻妙元了。
“我就说殿下整日闷在这院子里,岂不无趣。”燕氏唇角端着那副和蔼可亲的笑,也没与妙元闲聊太多,“今儿个怎么想起我来了?”
妙元微微低头,声音柔婉道:“是有一事要与夫人说明。如今婚期在即,我也该回公主府去,父皇在时给我留了许多私物,是要做嫁妆的,我正要回去盯着下人收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