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她又忍不住发问,“要去多久?”
“三年,还是五年?”她终归是等得起的。
微生星野摇了摇头,“或许更久,或许埋骨边疆,永远也回不来。”
“就当是我毁约在先,背信弃义。”
“你打我、骂我、恨我,我都毫无怨言。此行一别,你或许会另寻良婿,可若是有一天,大战告捷,我从边疆归来,你却未曾婚嫁,当日的诺言,可还算数?”
云暄沉默良久,最终说道:“我等你五年。”
他有些欣喜,“好!”
微生星野又坦白道:“其实,爹娘一点儿也不着急我的婚事。”
“可我喜欢你。”
“我无法接受,你一步一步走向别人的花轿,携手白头,恩爱不疑,最终与我生了嫌隙,越走越远。”
“便总想将你套牢些……再套牢些……”
可他没有想到,人的一生很短,倏忽而逝,他们面临着太多的取舍、悲欢和别离。现在,他得去做更重要的事情。
风停了,长夜漫漫,他们需要说的话很多。
云暄迷迷糊糊,脑海中不断涌现出那些暧昧的话语,和一个未能如期履行的诺言。
可他最终,还是转身离去。
翌日清晨,微生星野便跟随大军离开了都城,云暄没有前去送行。只是一如既往,做着自己该做的事情。
不知不觉间,他们书院学子,也在大理寺呆了三年,之后该何去何从,也未曾有个着落。
微生星野去了边疆,萧卿隐还在江南,他们这群年少的伙伴,在不知不觉间,散落在大江南北,终难见面。
边关时不时传来他的消息,人们都说,军中出了个少年英杰,有勇有谋,用兵如神,颇有当年镇北王爷的风范。
时光匆匆,转眼便到了云暄及笄这天。
忙忙碌碌,梳妆、挽发,拜见长辈,接受来自众人的祝福。在娘亲的一声声感慨中,她也渐渐明白了成长的意义——放下、离去,一无所有,直到在挫折和苦难中获得新生。
贵妃派人送来了厚重的及笄礼,还有她那只诡异的黑猫。
黑猫死死盯着云暄,眼神中饱含热烈。
在它殷切的目光中,云暄完成了一次彻彻底底的蜕变。
尘封已久的记忆被人拾起,仙、魔、妖、帝王和长生箓……这个世界庞大而复杂,远远超乎凡人的想象。
云暄记起来了,她的身份极为复杂,是神亦是魔。她来到人间,还有很多事情需要去做。
她浑浑噩噩的,身子开始发热,额间传来滚烫的热度,太多记忆从脑海中喷涌而出,那是凡人之躯难以承受的厚重,干脆大病一场。
云暄再次醒来时,房间内空无一人,窗台上还站着那只黑猫。
她放空许久,最后无声地笑了。云暄朝黑猫招了招手,“招财,过来。”
它迈着优雅的步伐,一点点凑近,随后蹭了蹭云暄手心。
云暄疑惑地问:“你跟贵妃相识?”
招财答道:“她是九尾狐妖,在人间逗留许久,魔界托她帮忙寻找长生箓。”
云暄摸了摸它的脑袋,问道:“那可有进展?”
“长生箓在帝王身上,可帝王受天道庇护,只有在他将死之期,才能取出。”
云暄皱了皱眉头,“将死之期?”
“如今帝王正值壮年,什么时候才能等到他的死期?”
“九尾狐妖说,快了。帝王即位以来纵情声色,庸碌无为,提拔了一群贪官,强加百姓赋税,又大肆修建皇陵,如今连边关都受不住,早早便失了民心,天道唾弃,自然活不长久。”
云暄又问:“那如今我能做些什么?”
“等。”
“等一个合适的时机。”
她点了点头,“好。”
想起皇陵一事,云暄又问道:“那你可知,当年皇陵为何会坍塌殆尽?”
它摇了摇头,“许是做多了坏事,遭天谴吧,人们都说这是神罚。”
云暄叹了口气,“老天爷便这么蛮不讲理吗,死的确是一群无辜百姓。”
门外传来脚步声,她们停止了交流。
娘亲推门而入,看见云暄正坐在床榻上,欣喜道:“醒啦,还感觉哪里不舒服么?”
“是不是最近太累了,及笄礼还没完成,便晕了过去。”
云暄摇了摇头,“娘亲放心,并无大碍,许是夜里风急,着了凉。”
娘亲走过来,摸了摸她的额头,见烧退了,方才松了口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