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谓婚姻,不过父母之命、媒妁之言,我同意又有何用。”
“改日我登门提亲便是。”
两人相伴着来到茶楼就坐, 云暄倒了碗热茶,思量许久, 方开口说道:“其一, 你出身名门世家, 我父亲却因公殉职,只能寄居在外祖门下, 我们之间是天壤之别。”
云暄话音刚落, 他便急忙解释道:“我从不在意这些。”
“可你爹娘总会在意。”
“是我娶妻又不是他们娶妻。而且你放心,我爹娘绝对不是在乎门第之人。”
云暄又说道:“其二, 娘亲与我说,择婿不求达官显贵,家底殷实便好。相貌不用过于出众,长得敦厚老实便好,免得在外沾花惹草。此外,如今天下动荡,不求他有经世之才,懂得藏锋守拙方能长久。”
“所以说呀,我娘亲也未必看得上你。既然不合适,那又何必勉强,这件事就算了吧。”
“这些我都可以改!”
云暄摇了摇头,笑道:“你怎么改?”
“出身相貌皆已注定,不可更改。若说志向,这些年来你勤学苦练,为的不就是有朝一日建功立业、报效国家?你的前途呀,可是一片光明,日后注定是将相之才。我们之间的差距只会越来越大,是我配不上你。”
“或许真该听我娘的,嫁一个老实的普通人,这辈子平平淡淡,就这么过去了。”
他苦笑道:“可云暄,你甘心吗?”
“当初进书院的时候,你便说日后要扶摇直上,大有作为。”
云暄摇了摇头,“不过是年少时的玩笑话罢了。”
“云暄,你从不开玩笑。”他的声音尤其清冽。
微生星野开始摆出自己的筹码:“要我说呀,你娘亲的择婿标准根本不对。”
“家底殷实,终有一日也会挥霍光,这银子当然是越多越好,这权势当然也是越高越好。”
“而且,嫁人怎么能够不图相貌呢?爱美之心人皆有之,婚姻是一辈子的事情,谁愿意一觉醒来对着一张苦脸?”
他又承诺道:“若与我成亲,一方面,能给你娘亲一个交代,好叫她安心。另一方面,你拥有绝对的自由,没有人能将你困在深宅大院,你可以做任何自己喜欢的事情——逗猫、赏花、读书、求取功名。当你需要倚仗的时候,我就站在身后,保护你,不让任何人欺负你。”
在他和缓的声音中,云暄不禁开始畅享。
“听起来真是让人心动……可你呢,你和我结亲又求什么?”
他一阵轻咳,“我年近弱冠,也到了娶亲的年纪,爹娘日日催促,烦得要紧。”
“而且你这般好,我总不会吃亏的。”
他这样夸赞,云暄倒有些不好意思了。“或许我无法成为一个好妻子、一个好母亲。”
微生星野笑道:“我们会是一对好搭档。”
“那就这么说定了,不许反悔!”微生星野从怀里掏出契书,“签字画押,改日我便登门提亲。”
就这样,两人稀里糊涂的交付了终身。
一切都在慢慢变好,云暄在大理寺有了实职,深受贵妃器重,平日里出入宫廷,还见过圣人几面。
娘亲一如既往,为她介绍了许多良配,云暄只是笑着一一拒绝了,未说其他。
她和微生星野都很忙,平日里鲜少见面。
可云暄却默默期待着,他上门提亲那天。
可惜,计划终究赶不上变化。
贵妃这几天愁容满面,忙得焦头烂额,就连外祖父回到家中,都是心事重重。
边关告急,要起战事了。而都城内,一如既往,维持着表面的安定。
这天夜里,月色朦胧,云暄心猿意马,坐在西窗下枕玉纳凉。
起风了,树叶沙沙地响。院子里传来一阵脚步声,急促却又轻巧,像是习武之人的轻功。
她有所警觉,打起精神,困意全无。
窗前有猫走过。紧接着,便出现一道黑影。
云暄摸了摸座席下的匕首。
却听到熟悉的声音,“嘘,是我。”
是微生星野。
云暄放下匕首,隐隐约约猜到了什么,却依旧发问:“你来做什么?”
他想要说些什么,最终却只是叹了口气。
微生星野低下了头,“对不起,云暄,我可能要食言了。”
“边境起了战事,师傅被任命为先锋,明日我便要与他一同出征,短期内都回不来了。”
云暄笑了笑,安慰道:“家国大事要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