沙星末的脑中只有剧烈的心跳声, 咚,咚, 咚,血液敲击着他的骨髓。
白澄一又亲了亲他的鼻尖:“我去, 给你拿毛巾。”
他从床上爬了下去, 掖好被子, 遮住人类裸出的肩膀。
沙星末蜷缩在被子里,上衣扯开,裤子掉了一半。
若以后每天都是这样,怕是会被折腾死吧。
到时候就抱着这个小坏蛋一起爆炸好了。
他在心底骂骂咧咧,抱紧被子的一角缩成一团,假装没有听见那窸窸窣窣的脚步声。
“宝贝,我在柜子里,找到些干净衣服。”
白澄一的声音从床脚处传来,不一会儿,他又开始啪嗒啪嗒地跑进跑出。
“宝贝,行李箱里的那个,加热器,怎么用?”
沙星末闭着眼装睡。
他听见客厅传来令人担忧的响动,白澄一不知在捣鼓什么。
“我学会了!”白澄一在客厅里欢呼。
沙星末脑子里昏昏沉沉的。身体的酥麻已经过去,他还是不想动。
可能真的发烧了。
他半睡不醒地躺了一会儿,一阵雀跃的脚步声冲进屋里。
“我给你弄了,热的毛巾,”沙星末听见他说,“给你,擦擦。”
一块热腾腾的软帕子贴在脸上,沿着脖子轻轻擦拭下去。
“我想到,一个熬药的方法,”白澄一念叨着,“宝贝,只要喝下去,明天就会好。”
沙星末半睁开眼,看见那人半低着头,银色的头发搭在肩上,半遮着脸。
他在认真地为自己擦拭,就像在对待什么精贵的工艺品。
“别弄了,”沙星末伸手夺过那块热毛巾,“我自己来。”
他撑起身子往上坐,白澄一捞过一个枕头塞到他背上。
“你先出去,”沙星末面无表情地说,“我饿了,帮我热点儿营养剂。”
“好,”白澄一老实地收起手,“宝贝,要吃那个肉吗?昨天剩下的。”
“不了,现在吃不下。”他倦怠地窝进枕头里。
待白澄一出去后,他才把被子拉开,将那条被扯得七零八落的外裤丢到小沙发上。
还有这件衬衣,也是不好穿了,扣子几乎全掉了。
床尾处叠放着一件卫衣下面压着条牛仔裤。沙星末捡起衣服慢腾腾地穿上,而后又躺回了枕头上小憩。
大概睡了十几分钟回笼觉,客厅里传来咕咚咕咚的沸水声,沙星末猛地从床上弹起,光着脚就冲了出去。
“营养剂不能煮沸——”
已经晚了,白澄一架着一口小锅支在茶几上,锅底下的加热器上亮着最高档位的小灯。
“煮沸了,就失效了......”沙星末靠在门框上,心疼地望着那口锅。
这可是他从石风那儿顺来的高质营养剂啊!
“我不知道,”白澄一手忙脚乱地关掉加热器,“对不起。”
“没事,是我没有说清楚,”沙星末走到茶几旁,“调到40度就可以了。”
桌上还放着几瓶营养剂,他指着那口锅:“把里面的先倒掉吧,用水涮一下,厨房那边的大桶里有净水。”
“好。”白澄一端起小锅走到和客厅连接的厨房,到处摸索着寻找水桶。沙星末拿起一瓶新的营养剂打开,凑到鼻尖闻了闻。
还是有股汽油的味道。他有点反胃。
营养剂质量越差,汽油味越重。但并不是因为掺入了汽油,而是那种调和剂的味道类似汽油。
将就喝吧。
他斜躺在沙发上,窗户敞开了一半,日光洒在他腿上,厨房里的身影忙忙碌碌,只是洗个锅而已,就把洗碗槽弄得叮哐作响。
这栋房子里从未这么热闹过。沙星末看着那个纤长的背影,忽然觉得有些不真实。
似乎真的像在家里一样。
这是家的感觉?
那怎么可能。
他压下心中那簇微弱的火苗,想把期待扼杀在摇篮里。
白澄一端着那口锅,又小心翼翼地放在加热器上,倒入那瓶营养剂。
他蹲在茶几边上,食指一下一下地戳着调温按钮,让数字变成40。
“这个锅,好神奇,”白澄一感叹,“我可以,给宝贝熬药了。”
“你打算熬什么?”
“就是,熬一点甜水。”他小声回答。
阳光落在他的侧脸,那精致的轮廓上,有一层透明的,极细小的绒毛。
沙星末出神地注视着那张脸,心里的小火苗又悄悄探出头。
没什么好担心的。他听到自己说。
这就是家了。
加热器上升起无声无色的热量,很快就把锅里的水烹热了。
“是不是好了?”白澄一拿着大勺子在锅里搅拌了一下。
“嗯,不冷就行。”
白澄一起身到灶台处拿回一个小碗放在桌上。
“这个碗,也是洗过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