汤姓牌友一脸无辜:“我这可不是私吞!谁叫你结账的时候去上厕所了?那人家杨小姐也不能够等你啊,我就把我的银行账号告诉她了呗……”
到此,事情已经明了。
警察也阻止这帮人继续在派出所嚷嚷,分别将他们带到小屋内做笔录。
不过,卓东虽然一口咬死是受到顾厚文的指示,但没有直接证据,那个录音也不是在当事人同意的情况下录制的,并没有效力。
况且录音中没有提到关键人物的名字,加上顾厚文有律师在场,所以算是侥幸逃过了一劫。
不过,这东阳影视基地强拆民宅的事情算是水落石出了。
陶应然一大早赶来了派出所,早饭也没来得及吃,就看了这么一场大戏,当下并未深想,只觉得他们是狗咬狗,一嘴毛,但细细一品,却发觉了一丝蹊跷。
正好这时,顾谨川和顾厚文同时从办公室里走了出来。
父子俩本身就互相看不顺眼,今天算是撕破了脸,气氛更加剑拔弩张。
顾厚文冷笑:“你小子给我设局呢?”
顾谨川波澜不惊地反问道:“您要是行得正,又怎么会踩沟里?”
顾厚文骂道:“不孝的东西!顾氏集团也是你起步的地方,现在你说不管就不管,简直就是白眼狼!”
顾谨川冷道:“您别忘了,当初是你逼着我把股份让给金学的。”
顾厚文语噎:“那、那又怎么样?哥哥让着弟弟不应该吗?”
顾谨川寒声道:“该,所以我全让给他,顾氏集团和宏创本来就是井水不犯河水,是您一直想掺和我的生意。”
顾厚文给他怼得脸红脖子粗,又想不出反驳的话,干脆调转矛头指向旁边默不作声的陶应然:“小然,你也是。怎么谎话连篇的?早知道你爸是这种流氓,我打死也不会同意这桩婚事!”
陶应然平时虽然伶牙俐齿,再不济心里也能嘀咕两句,可是卓东就像她人生中的污点,烙在她的血液里,把最不堪的又最无法摆脱的那部分撕开给别人看,让她连反击的余力都没有。
“她又不是和你结婚,要你同意干嘛?”顾谨川加重了语气。
说着,他拉住陶应然的手,将她护在自己身后,继续道:“而且,我看您和我这个老丈人还挺臭味相投的,说不定多聊聊,能发现都是一个土坡上出来的貉呢。”
“你——”顾厚文差点一口气没喘上来。
顾谨川不再理会他,拉着陶应然,头也不回地走了出去。
走出派出所的大门,陶应然便甩开了顾谨川的手。
她问:“你怎么找到那个姓汤的?又怎么知道卓东和你爸闹到公安局了?”
顾谨川并没有因为她这个闹脾气的举动而感到不悦,只是抬手捋了捋她额前有些凌乱的青丝。
接着,他温声道:“杨婧仪手段太幼稚了。”
微凉的指尖掠过陶应然的素洁的额头,若有似无的触感像是一阵轻风,却又隐隐让人感到微微发麻。
她怔了几秒,稍稍向后撤了半步,然后问出了刚刚就一直盘旋在脑海中的问题:“你什么时候知道这些的?”
“什么?”顾谨川顿了一下。
陶应然注视着他:“你是不是早就知道卓东和杨婧仪串通一气,想要陷害你了?”
顾谨川凝神片刻,道:“对。”
“所以一开始你就想利用他们做个局是吗?”陶应然又问。
“是。”顾谨川承认。
“那,卓东和杨婧仪用这事儿来挖苦我,也在你的预料之中吗?”
陶应然的声线微微有些颤抖。
她觉得这段时间为顾谨川担心的自己就像个白痴。
她为他的遭遇打抱不平,她为了不拖他后腿,费尽心思想要离婚,甚至还净身出户。
可到头来,他却利用自己最不想直视的伤口设计陷阱,反制自己的父亲,还亲自披马甲指导她演戏。
她到底算个什么啊?
不过是局里的棋子罢了。
“我不知道他们和你说了什么话,”顾谨川沉声开口,“但如果你受了委屈,我一定会帮你讨回公道。”
陶应然无力地笑了。
她说:“我有什么好委屈的?我看得清自己的身份。我爸是你的工具,我是你解乏的宠物,各司其职罢了。”
顾谨川眉心几不可查地皱了一下,还未来得及收回的手悬滞在半空中。
陶应然抿唇,与他对视之间只觉得他瞳中的温度骤降,在烂漫的五月天中染上了一层冰冷的白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