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这一趟,谭二伦是势在必得,毕竟过了这个村也许就没这个店。
但是现在被谭五月这么看似轻轻巧巧地一抓,喉咙眼儿立刻像被钢铁死死掐住。大半边身子竟然动弹不得,连脚尖都不能挨着地面,只能涨红了一张脸支在半空中胡乱动弹。
没听说过谭五月是个会武的呀!
谭二伦又骇又惧连脑子都是懵的,慌了手脚只得上下扑腾,抖着嗓子大呼小叫地骂,“你这个泼妇……”
谭五月突然咧了一下嘴角,手上也随即卸了劲道,缓缓绽出一个微笑,手指甚至好心地帮人把衣襟上褶皱扯平,“我当初就是为了有个好名声,这不敢做那不敢做,后来才发现有了好名声也就那样……”
谭二伦嘭地一声傻乎乎地掉在原地,脚底还有些不稳。脑子昏昏的,一时没有明白她的意思,什么叫这不敢做那不敢做?
谭五月和和气气地站起身,随意取了一个趁手的东西,似乎是账房夜里用来防盗的门闩。
然后在场的七八个人就看见这女人毫不斯文毫无顾忌地脸色一沉,把外面葛青色的裙子一撩,噼噼啪啪地……就开始追着人打!
当谭二伦第一声嚎叫从喉咙里窜出来的时候,跟着他过来的几个帮闲原本还在摩拳擦掌。
结果转头就见自家老大像个麻布口袋一般,被那女人一脚就踢飞了出来,哐当一声撞在墙上。仿佛不解气一般,在落地之前又踹了回去……
对,就是踹了回去,完完全全像小女孩对着墙轻轻松松地踢球一般。唯一不同的是,这个球忒大,而且是活人做的。
众人骇惧。
这……得有多大的气力呀?
一大早大盛魁的客人不多,二楼除了谭二伦带来的几个人,就是恨不得把身子紧紧贴在墙上的余显山和几个小伙计。再有就是站在楼梯口正在掀帘子准备进来的周秉,以及他身后的纪宏和谢永。
里里外外的人齐齐咽了一口唾沫,不约而同的都是一脸惊悚之色。
只有周秉看得满眼放光,在心里暗暗感叹:难怪这家伙嘴欠,原来长得一副尖嘴猴腮天生讨打的样子。还有这一脸姹紫嫣红的色儿真是好看,看来媳妇儿往日对我果然是手下留情!
第55章 第五十五章 再也弯不下去的腰
可怜谭二伦开始还躲在墙角哼哼, 最后连叫唤都叫唤不出来了。
里里外外一圈大男人都板板正正,规矩得不能再规矩,账房里只能听见门闩挥过来舞过去的声音。
就连一向冷静自持不动喜怒的余显山也咽了一下唾沫。
他本来就觉得这位女东家能干, 这会儿看着更添了一点高山仰止的味道。
周秉更是满眼放星星, 恨不得当着这些人的面大吼:看见没,这是我老婆。文能敲算盘, 武能打瘪三……
谭五月脸上的神情却是淡淡的, 看见又来了外人也没有一点羞涩的意思。
等把人揍得差不多了,她才放下葛青色的裙角, 甚至倒了桌上的茶水搽了搽手,这才像料理铺子里的杂事一样回头, 淡淡地问摊在地上的人, “你是自己走出去,还是让我到衙门里找人来叉你出去?”
谭二伦眼角嘴角都破了,强忍着身上剧痛, 无比震惊地瞪过来。
这女人……竟然一点都不怕事,一点都不怕自己贤良淑德的好名声烂大街。只要今天的事一传出去, 够这女人被她夫家休个七回八回的。
他有些懵,颤着手指着人, “你这恶妇竟敢当众行凶,我要去双河镇周家族里讨要公道, 向大家伙揭穿你这刁妇的真面目!”
谭五月从前想过这种场面,连做梦都在想。
再无顾虑,一出手就把那些猖狂的跳梁小丑死死摁在地上,快意恩仇。可女人的妇德、妇言、妇容、妇功, 每一条都像石头牢牢地压在头顶,容不得半点行差踏错。
她以为今天自己做了出格的事后, 一定会惭愧,一定会后悔。可真的把谭二伦这个二流子痛打一顿后,她只感到异常痛快。
她出了心口郁结许久的恶气,所以什么都不在乎。
反倒是周秉不乐意了,这打哪儿冒出来的酸丁落到如此境地还在叫嚣?
像有把刀子在割。
当着面欺负他的女人,当他死了不成?
周秉上前一把薅住谭二伦指人的手,咔嚓往后一扭,笑得很和气,“你要到周家讨要什么公道,不如先和我好好说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