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们,真的是我的亲人吗。”宋嘉荣看着握住自己手不松开的老人,她的心脏像是被钟摆重重地捶了一下又一下,不疼,就是又酸又胀得难受,因为她从未体会过这种情绪,更不知道该如何面对,调节,处理。
她渴望像别人一样拥有亲情,可是当她所求的亲情出现了,她反倒变得患得患失,畏手畏脚起来。
因为她怕,怕眼前的一切不过是镜花水月一场梦,梦了过无痕,只余她一人在沼泽地里艰难挣扎。
也害怕这一切会不会是他为了帮忙洗脱自己那卑贱得令人不堪的身世,故意做给世人看的一出戏,归根结底是她对产生的不信任。
拳头攥得手背青筋突出的刘月娥仍是不信的咬牙切齿,“妾身明白陛下你对宋嘉荣心有偏袒,可你完全没有必要为了给她立一个出身高贵,而肆意欺骗我们这些人,从而掩藏真相,还让莫将军千里迢迢从阳城关里赶回来,只是为了陪你演一场无聊的祖孙相认的戏码!”
假的,这一切肯定都是他为宋嘉荣那个贱人伪造出来的身世!
忍不住笑出声的宋晏之前认为贵妃娘娘蠢,没有想到天底下比贵妃娘娘蠢的大把有人,毫不留情地讥笑道:“淑妃娘娘你没发现,宋老夫人的一双眼睛同宋大夫生得极为相似吗。”
“永安年间曾爆发过一场巨大的水患,宋太傅任命为安抚司,此去一忙便是一年多,算起来还是莫将军奔赴沙场后一个月才回来,宋大夫是在来年六月份出生,从时间上来算,如果宋大夫真是姐弟□□生出的,那她应当一位早产儿,可事实上宋大夫是在足月出生,无论是太医院还是户籍上面都有记载,从时间里都对不上,又何来的姐弟□□一说,果真心是脏的,看什么都脏。”
如果说世人是盲目的,不讲理的,可盲目追随的大部分是小众,清醒的人依旧占了大半。
特别是前面跟着小声骂过宋嘉荣,宋太傅的人皆是羞愧又难堪地低下了头,恨不得把自己装成鹧鸪。
“你说是就是,谁不知道这些都能作假,如果她真是莫家的血脉,为什么那么多年来他们都不回上京看她,偏偏在事情爆出来的时候回来了,这不是有鬼又是什么。”哪怕所谓的真相赤luo的摆在刘月娥面前,她仍是不会承认,只会强词夺理。
阴谋!都是阴谋!
她向来以自己的出身比宋嘉荣高贵而自居,又怎会允许她的身份高贵过自己啊!
莫老夫人气得脸皮子直抽,手中拐杖重敲,“我们莫家奉命镇守阳城关,无召不得私自入京,难道你连这些道理都不懂吗,我们莫家虽然没有回京看望孙女,可是我们每年都会送礼回来,同陛下往来书信询问孙女在上京过得如何!可笑我们莫家世代忠君爱国,在你眼中竟成了为功名利禄,乱认他人子女为孙之人!”
刘月娥依旧嘴硬,“谁知道你是不是啊,反正好赖都让你一张嘴说了。”
“所以在你眼中所谓的证据,宋老夫人说的话都是朕指使他们说谎,作假得来。”一向待人接物温和的裴珩眼里不见一丝温度,语气依旧是冷漠的,但能令人感受到其中涌动的惊涛骇浪。
掐得掌心青紫,咬得舌尖刺疼的刘月娥明白她走到了一条死路上,但,哪怕是死路她也要走下去,“妾身没有怀疑陛下的意思,只是妾身依旧对宋嘉荣的身世起疑。”
宋嘉荣讽刺道:“你恐怕不是对我身世起疑,哪怕你亲眼看见我的出生,都会龌龊的为我捏造不属于我的恶意,只因为,你嫉妒我。”
“本宫嫉妒你,你别开玩笑了!”
再也听不下去的裴珩宽袖一甩,“将刘小姐送回刘家,告诉刘广成,为官者,为父者连家事,子女的教育都做不好,恐怕也无法担任其职。”
对于装睡的人,你在怎么解释都无济于事,浪费的往往只有自己的时间和精力。
刘月娥听完,整个人身体发软的瘫在地上,更多的是不甘心,恐惧,她要是真的被送回家,等待她而来的一定是死路一条,天底下又有谁家能接受一个被帝王休弃归家的女儿!
“陛下你不要把我送回家好不好,妾身可是你的妃子啊!天底下哪里有把自己妃子送回家的道理啊。”
“陛下求你,求你不要把妾身送走,妾身知道错了,妾身……妾身向她道歉,向她道歉好不好。”精致妆容花得一塌糊涂的刘月娥说着,一边跪着爬向宋嘉荣所在的位置。
“宋嘉荣,我向你道歉,我给你磕头好不好!求你你不要让陛下把我赶回去好不好,我不能回去,真的不能回去。”
“你在做出选择的时候,怎么没有想到自己所要承受的后果,如果今日不是陛下和莫将军一家解开了关于我身世的秘密,你早恨不得把我挫骨扬灰,把天底下所有恶毒的刑法都在我身上用过一遍了。”宋嘉荣避开她要抓住自己脚踝的手,并不接受她的道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