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双娣皱着眉移开了眼。
这道士倒是有点眼熟,好像是明家的明河青?但她不像于贵妃,对京中的事情不是很熟悉,当下只觉得这血肉模糊的场景恶心。
虽说在尸潮来临后,于双娣也见识过很多僵尸吃人的场面,但是看到这一幕,也难免会感觉周身凉冰冰的发疼,不敢再多看。
然而,奇怪的是,旁边那位伤春悲秋的大小姐却不曾移开视线,只是目色平淡地看着这一切的发生,也没去看她身旁的人,只像是在说明天要戴哪对六棱花耳坠一样,随口道:
“不要再随意受伤了,陆雪殊。”
浓腥的血味逸散过来,又被香炉中飘出的香洗淡,只有残存的一点儿锈味。
大小姐依旧不曾移开眼,声音轻轻。
“我会试着……努力活下去的。”
另一边,于双娣的白眼简直要翻到天上去了。
——她说的是什么屁话啊?
活下去难道不是人类的本能吗?就像是饿了要吃饭,渴了要喝水,困了要睡觉,心仪的对象要拉上炕。
这还要努力?这还要试试?
脑子都被僵尸挖走吃掉了是吧!
然而,陆雪殊似乎不这么觉得,马车内的空气干燥,但他轻阖的眼睫却被不知何处而来的细雨沾湿了。
如同初次学说话的懵懂稚童,明明是最简单的几个字,却像是经过亿万次重组,才终于得以振动他的声带。
“大小姐,多谢。”
见此,于双娣无语至极,当机立断地捂住了还在甜甜睡着的佳怡耳朵。
小孩子不能听这个。
这简直是一对疯子啊!
第105章 路人受害
潮湿的海腥味透过木板间隙传进来, 房间内连一扇舷窗都没有,不知何处发出微弱的黄光,被摇晃的船体荡得一摇一摆, 勉强照清了角落里“呜呜”叫着的男人。
……等等, 男人?
应止玥眨了眨眼, 刚从“登船的第二天我就又双叒叕陷入幻境,这样真的好吗”的想法中缓过神来, 转头就在看清墙角的坚固铁笼时,受到了更大的冲击。
笼子内坐着一个身穿单衣的男人, 他的手脚被链子栓在笼子的四角,无法移动。
应止玥看着他手臂上肿起来的几条红凛子,不由得纳闷地想,难不成这是什么暗室里藏着的囚犯?
可是, 为什么要在他的后背上放置一个烛台?
蜡烛随着海浪的涟漪左摇右晃, 虽然男人尽量维持稳定, 然而每当海浪轻轻拍打船体时, 火焰烤化的烛泪也跟着轻颤,悄悄滴下,在他白皙的后背上灼出“嗤”一声响。
他抽泣着,发出一声变了调的短促尖叫。
应止玥:“……”总觉得有哪里不太对劲的样子。
她不顾男人低弱的娇吟声,转头看向房间的另一侧。墙上挂着大大小小的一排牛鞭, 在若隐若现的烛光下发着森寒的光,应止玥记得小时候在牧场里见过,那是用来驯服野生牲畜的工具。
有些鞭子虽然很短, 仔细看去才能发现上面密密麻麻扎满了弯着的小刺。
她忽略了下面一溜烟的拍子和戒尺, 目光久久地停留在一串不长不短的珠子上,尾巴坠着一个小环, 看上去是可以用手拉开的。在烛光照不到的时候,还会自己发出细微的荧光。
低靡的古怪香味逸散开,带着点甜腻的尾调,就在应止玥蹙眉不解时,桌上立着的沙漏滴到了尽头,她听到另一个冷清的声音开口说:“到时间了。”
还没等应止玥想清楚到时间是要做什么,她身体一轻,漂浮到了房间的上空,以一个非常开阔的视角俯视下去。
女子面容英气,烛光下的眼睛细长,弯钩一样深邃,鼻梁高挺,唇线微微上翘,显出几分不羁的洒脱感。
——正是于双娣。
于双娣推开沙漏,拿起钥匙把笼子打开,一把揪住男人脖子上的翡翠颈圈将他扯出来,背上的烛泪洒了一地,蜡烛骨碌碌滚到了地上。
她不太耐烦地扯掉他嘴里的抹布,轻慢地拍拍他的脸,喝道:“叫什么?蜡烛这么个死物也能让你爽是吧?”
“别当我没发现,今天你看了好几眼那位新上船的应大小姐,还冰清玉洁地让人家叫你黄公子。怎么了,看到一个女人就这么兴奋?要不要我把你拖到门口,让她亲自见识一下你身上塞的东西?你说,要是让她看到你这幅不知廉耻的放荡样子,会怎么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