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且,他的眼睛花得很快,配眼镜的速度跟不上,现在画图、做手工,都不太方便了。
好在,我们还可以在园子里散步,钓鱼。
他越来越喜欢钓鱼了,几乎到了着迷的地步,有时候下着雨也要撑着伞钓,有时候钓到半夜不肯睡觉。
大概是因为这是最不费力,又很容易获得成就感的娱乐方式。
我不太坐得住,就让郎世宁来,趁他老老实实坐着,给他画像。
我给他设计了很多场景,扮成老农、高僧、儒生,甚至外国公爵等等,玩得不亦乐乎。
快乐的日子总是过得很快,这天理藩院送来一堆报告,我才发现自己已经当了三个月甩手掌柜。
换上官服去班房,刚出门,却见一个长相甜美的小姑娘,穿着华贵,前呼后拥排场浩大,正指挥人摘我门前的相思樱桃。
明明看见我了,却不行礼,甚至还颇有敌意地瞪了我一眼。
“这谁家格格,怎么从没见过?”我着急赶路,没同她计较,只随口问了一嘴。
素来机灵的八福却支支吾吾。
“怎么?你不认识?”
八福脸憋得酱紫,忽然噗通一跪,哭道:“主子,这事儿早晚瞒不过您,我跟您说,好过你从旁人那里听些乱七八糟的。”
我心里咯噔一声,强装镇定:“你说吧。”
“她是给您管珠宝库的管领刘满之女,先前在御书房洒扫,几个月前……几个月前得了宠,现已怀有身孕,昨日刚封了贵人。”
我脑子轰然一炸,只觉得好笑,“你再说一遍。”
八福重复了八遍,我才完全听懂。
刘氏,年十五,因孕晋封,成了年贵妃之后,第二个圆明园宠妃。
不知道为何,我站在原地很久很久,只干了一件事:推演她得宠的那天,我和我前男友做了什么。
可是思绪太乱,怎么都推不出来。
不过后来我想起了另一件事,这几个月里,我们做了很多次。
也就是说,他上完其他人,还若无其事地上我。
我甚至还给他口。
呕……
临近中午,早上的饭都消化没了,我只吐出一地酸水。
第250章
1733年9月22日 雍正十年八月十五 晴
许久未现身的宝亲王终于出现在中秋国宴上, 看上去比之前更白了几分。
皇上卧病期间,满朝文武都在找他,生怕皇上撑不过去, 国中无主,祸乱横生。
可连军机首脑张廷玉都不知道他的具体去向, 一时间传言四起。
正在酝酿中的募兵制改革是我和他一起策划的, 皇上病倒后,我决定不再急于推进,全交给他, 让他和乾隆朝大臣慢慢去搞吧。
除此之外,还有很多正在推进中的改革, 弘历都深度参与了。我想问问最新进展却找不到他。
与皇上和好的那几个月, 我问过, 皇上只说,把弘历派出去办差了,办什么差, 去哪儿,他并没细说。
不过,季广羽去广东前给我留下一个情报网。
密报以他自创的文字呈现, 传达了一个看上去很荒谬的信息:皇上祭奠完怡亲王去了一趟宝亲王府, 在回宫途中吐血昏迷, 此后宝亲王就再也没出过府。
这样来看, 皇上病倒和弘历脱不了干系。
今日我见他模样,的确像大半年没见过太阳。
一向被偏爱的他, 到底做错了什么, 挨这么重的罚?
退出宴席后,我派人请弘历来问话, 等了很久他才姗姗来迟。
好似喝多了酒,走路有些打晃,全程由弘昼扶着。一到我跟前就板正起来,两兄弟恭恭敬敬地行礼,喊得是先生。
十几年如一日,这个称呼极大地拉近我们之间的关系。虽为师生,胜似母子。
尤其我和未来的乾隆皇帝。
这些年,为了扭转他根深蒂固的排洋观念,我在他身上下了很多功夫——理论输出,实践带动,双管齐下。
在共同推动了科举改革、卫生防疫体系建设、道路桥梁重建等多个重大项目后,终于不负辛苦,将他的思路彻底贯通。我们之间的配合也越来越顺畅。
基于这种良好的关系,我对自己在乾隆朝的生存发展慢慢建立起信心。
可皇上对此没有信心。
他说的‘不负江山不负你’,我理解有两层意思,一怕我会干涉弘历,二怕弘历不会善待我。
连最爱的女人和接班人都不相信,这才是帝王的猜疑心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