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雷喧这么一说,温肆眉头一紧,“你想说余清是你的?你生得出十岁的儿子吗?”
“瞧你这话说的,雍正十九岁生长子,我正好比余清大十九,如何生不出?”雷喧发挥出演技来,说的比针鼻儿还真。
温肆仔细看了看他的眉眼,没说话。
真有点像。
如果他真是余清的父亲,秋童会不会为了让孩子和生父生活在一起,接受这个徒有其表的花瓶?
仿佛是看穿了他所想,雷喧乘胜追击道:“这些年为了我的事业发展,不能承认和你二姐的恋情,也不能承认余清,我心里很惭愧。这回在伦敦,我们达成共识了,过几天就公开,紧接着筹办婚礼,到时候你来给我当伴郎怎么样?”
可是温肆已经甩开他快步走远了。
一下午,他都没再露面。
常峥很担心,一会儿去敲一次门。
温老爹扶着老花镜和秋童、常黎、雷喧打牌。
温余清带着一条金毛、一条京巴,在泳池里玩水。常黎的助理——一个老实巴交的理工男在旁盯着。
天快黑了,常峥终于找了个好借口请两个闺女帮忙:“常黎,来厨房给我打个下手。小童,你去叫小肆出来吃饭好不好?”
雷喧自告奋勇道:“阿姨,我去!”
常峥瞪了他一眼。
常黎笑着和秋童开玩笑:“小童,你那个世界的常峥女士和我们这个世界的常老太太好像不是一个人。”
常峥捣了她一下,不满道:“瞎说什么,我就是小童的妈妈。只是比那个世界的妈妈晚一些遇到她而已!”
秋童在操作台旁边扒蒜,望着她们轻笑。
人肯定是不一样的。
她们记忆里没有她,只是通过《圆明园日记》认识的她。
可从她回来,她们就把她当一家人,仿佛已经代入日记里关于她们寥寥数语的描述,陪她度过了大半个人生。
这里的姐姐,比秋黎更果决勇敢,不仅早和渣男分手,还冒着生命危险回到三百年前接她。
这里的常老太太,比常峥女士更多愁善感,但也更接地气,第一眼见她就哭着说:“我的小女儿受苦了。”
作为一家人相处这十几年,那幸福温馨的感觉,早已和记忆里一样。
雷喧在别墅里找了半个多小时,最后在天台上找到了正打电话的温肆。
电话那头不知道是谁,温肆听得非常投入,以至于雷喧叫了他一声都没听见,专心致志地询问道:“她知道温余清是果亲王弘曕的后裔吗?”
什么?!温余清是弘曕的后裔?
雷喧脚步一顿,心头顿时涌起滔天愤恨。
秋童肯定是知道的,不然为什么给他取名‘余清’!就他妈是满清余孽!
作为第四本日记的守护人,雷喧大概是这世上除了秋童自己,唯一看过日记的人。
他很清楚球童不愿让这本日记面世,是因为里面全是苦和恨,可以说,完全颠覆了前三本所塑造的积极向上、充满希望的人生。
那些文字是泥潭,也是地狱。
而弘曕就是一把穿心而过的箭。
他是雍正最小的儿子,出生于雍正十年,生母刘氏是圆明园一个普通宫女,怀孕的时候不满十六岁。
那是秋童和四爷相识的第十八年,如胶似漆生活在圆明园的第十四年。
突如其来的背叛和对方未成年少女的身份,把毫无瑕疵的完美感情变成了卡在喉咙里吐不出来的狗屎,把家变成了粪池。
秋童是看着弘曕出生的。
那个孩子,毁了她所有的美好。
那几个月的文字,都是凌迟她的刀。
而她现在,竟然收养他的后裔!!!
雷喧想立即转身下楼,把余清扔到水池里溺死!
但温肆的速度比他更快。
他像一阵风似的跑下去。
雷喧下意识把自己的想法代入对方,生怕真闹出人命,赶紧跟上去。
却见温肆飞速回房间换了一件紧身背心和一条花裤衩子,趿拉着拖鞋下楼。
“小肆……”温老爹想和他下两把象棋,这小子不知什么时候练就一身非凡棋艺,十分令人着迷。
“爸。”温肆破天荒叫了他一句,但脚步没停,直接掠过他。
尽管如此,温老爹愣在原地半天,在雷喧不解的眼神中,抬起袖子擦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