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丐友笑嘻嘻问:“俺们还能去吗?”
我笑着摇摇头:“每人只有一次机会哦。不过,等我离开济南府的时候,会再请你们一次的!”
出来房间,我深深吸了一口气,只觉得原来室外的空气还可以这么香甜!
天早已黑透,一轮圆月挂苍穹,官员们早都撤了,湖边柳树下独剩雍亲王徘徊不前。
树上挂着红灯笼,晚风徐徐,吹起他的衣角,将他挺拔伟岸的身形勾勒得清清楚楚。
方铭顿足,小声提醒我道:“你这次是有点胡闹了!黄学远他们说了很多难听的话,王爷想必对你很不满。我去和他说句话,你先回驿馆,等他明天消了气,再去认错。”
我恨不得拉着他的手晃一晃说声‘方大人你真好’!
可惜他这招不太有用!
“秋童!回来!”
我都跑起来了,居然还能听到我领导喊我!这是气运丹田了吗?!
灰溜溜滚回去,方铭在雍亲王身边苟着,脸上难得带笑,正给我说情:“晚上这事儿也不能全赖秋童,是山东官员欺人太甚!要是换成下臣,只怕当场就得翻脸,掀桌子还是轻的,必要将他们一个个骂个狗血淋头!什么狗屁风俗?风俗岂能越过圣旨!秋童是代表朝廷来巡视,他们这么做,就是蔑视皇权,下臣要上折子参他!”
我领导目光凌厉,语气刻薄:“参谁?!你跟黄学远是同期三甲,相互不对付,举朝皆知!你这是给秋童讨公道,还是借机公报私仇?”
方铭气得吹胡子瞪眼,急赤白脸的跟他辩驳。
我赶紧上前打圆场,主要是劝方铭——领导哪能有错呢?
方铭耿直得要命,不管我怎么劝,偏就手指青天,铿锵有力地吼:“对就是对,错就是错,我方铭行得正坐得端,不怕人误解!这折子我上定了!”
“不急不急,方大人!”我朝他挤挤眼,“咱查完再写嘛!”
他被雍亲王那句‘公报私仇’伤得很深,固执道:“我现在就写一本!查完再写一本!”
这倔老头……
雍亲王被他吵得头大,不得不妥协,烦躁地摆摆手道:“写吧写吧,回去写吧!”
方铭转头就走!
留我一人呆若木鸡。
我正想找个什么理由追上去,忽然身边一热,火炉靠近,轻飘飘嫌弃道:“臭烘烘的……”
我赶紧往后退了退,“那我就不在这里熏王爷了!”
刚一转身,手腕就被死死抓住。
“年前在宫中,你因水土不服呕吐,浑身腥臭。当时你还很怕我,却顽劣大胆,明知我厌恶,偏要贴近。现在已敢骑在本王脖子上作威作福了,居然要后退?”
我什么时候骑你脖子上作威作福了?!夸张也要有个限度!
“王爷记错了吧,我怎么敢作弄您?”
他眼含笑意,轻哼一声:“你那点小心思,逃不过我的眼!”
你这么自信,根本没给我狡辩,不,争辩的余地嘛!
他把袖子放下,挡住自己的手,隔着我的衣袖,执着我的手腕,缓缓沿着湖边踱步,“他们欺负你,我没给你撑腰,怨不怨我?”
“当然不怨!当时的情境,王爷袒护我,才是害了我。”我挣了挣,没挣脱,反而遭他一瞪:“还没罚你,休想逃跑!”
我心头火起,忍不住怼他:“王爷这话说的没道理,我又没错,为什么要挨罚?您没见那一桌美酒佳肴有多铺张!分给有需要的人,不比浪费了好?!何况您刚才也说,他们欺负我在先!我气一气他们,不过分吧?”
“气他们何须作践自己?你自己不难受?”
“我有别的计划。待他们来请我时,我要让他们知道,我宁可和乞丐同桌,也不给他们这个脸!”
“好!理应有此志气!”他不仅不嫌我‘搞事儿’,还变相鼓励我。迎着明月步调悠悠,循循善诱道:“我听说你准备在济南最贵的酒楼大摆筵席,打得什么算盘,说来我听听。我帮你参详一二。”
以我的个性,这时候应该兴致勃勃地说句:你猜!
可面对现在的他,我说不出口。甚至一想那个画面,都觉得自己轻浮无状,滑稽可笑!
薄薄的丝绸不能隔热,他手心里的温度,烫的我手腕难受。
这只手,还做过什么?
我心头泛起一阵恶心,情不自禁地奋力一挣,义正言辞道:“王爷,不管我有没有错,您要罚我,我是绝不敢跑的,不必拿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