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到这儿,他不怀好意地笑了笑,冲我挤眉弄眼:“还赔了个俄罗斯美女!”
开玩笑,人家敢送,他敢要吗?带个敌人回家,哪天一睁眼,满门覆灭……
“哪天回?”我淡淡应道:“我去城外接他。”
如果来得及的话。
“不一样!”九爷朝我竖了个大拇指,“经历过磨难的女人就是不一样,不以物喜不以己悲,格局打开了!”
你从小只学算盘了吧?
“快了,就这两天了。”他说完才发现佛和关公不见了,嚷嚷:“哎,我佛呢?”
我和他好言解释了一通,他勉勉强强接受了,后来一听我不允许他参加仪式,直接翻脸,用折扇指着我的鼻子骂:“没你这么过河拆桥的!你知道为了捞你,我上上下下花了多少银子吗?为了说服八哥当钦差,我前前后后跑了几趟,这么热的天儿!你有没有良心?!”
“慈善是往外花钱的,让您露面,以后那些要钱的,赖上您这个大财主,您说您给不给?您说给吧,有了一次,就有无数次,那您再有钱,也经不起总往外掏。要说不给吧,人家就会骂,那您又代表了玄宜基金,到时候皇上和娘娘的脸面往哪里放?
要不是考虑到这层,我连这个会长都想让您来做!”
我艰难起身虚扶他一下,让他坐在那把巨大的单人椅上,谄媚道:“这就是个小场面!您这尊大佛得用到实处!等《奥赛罗》公演的时候,保准让您扛大旗!到时候您可得提前写个稿子,让观众都见识见识天潢贵胄的风姿文采!说不定以后您就是广和戏院的招牌了——人人都想来偶遇。”
九贝勒被我带沟里了,嘴上一乐,两眼发懵:“什么稿子?”
“演讲稿啊!”我掏出自己刚刚写好的给他:“您看!这个仪式的精髓就在于此,把大家招呼来,就是让他们知道咱们办这个基金会的目的。”
“净搞些洋的……”他嘴上不屑,眼睛却没离开稿子,一边看一边念:“风有约,花不误,年年岁岁不相负……怎的,宾客里有你的老相好吗,用这么暧昧的题目干什么?”
你的文艺细胞都被算盘珠子挤死了吧??
我没理他,低头喝茶润嗓。
很快,宾客们陆续到了,外面想起了奏乐声——杜德美拉的小提琴。
传教士们把客人们带到院子里吃冷餐小食。
有宾客朝屋里探头,九贝勒赶紧把演讲稿一扔,用折扇挡脸飞速溜走——慢一秒都怕被缠上。
“你坐着别动!”
每个人进门和我说的第一句话就是这。
可见我生病的事儿早已传开,京城果然没有秘密。
说了一会儿话,安东尼进来提醒说吉时已到,让我出去主持仪式。
宾客拥簇着我往外走,一出门,我们都震惊了。
目之所及,所有空地都挤满了人。附近的树杈、墙头也坐满了人。粗略一估计,至少上千。其中既有穿丝的贵人,又有穿麻的穷人。既有穿长衫的文人士商,又有穿短打的工农奴隶。男女老少,形色各异。
叶兰为了给我捧场,连俩闺女也带来了。她们挤到我身边,关切地问:“撑得住吗?”
我点点头,笑道:“没问题。”
“古时有看杀卫玠的典故,今天来了这么多人,我真怕出什么乱子,早知道应该带几个府卫来……”她嘱咐了一句:“别硬撑,看着苗头不对赶紧撤!”
接着就把两个小姑娘带回人群里。
小姑娘好奇地盯着我,时不时咬咬耳朵,表情特别生动。
在无数人的注视下,我站在一群男人中央,顺顺利利地把金光闪耀的铜匾挂了上去。
人们并没有走。
参与挂牌的会员们退至两旁,将门前这块空地留给了我。
我看着对面一双双眼睛,或麻木或锋利,或厌恶或崇拜,心里也很紧张。
尤其想到我要说的话,是继续和男权对立,难免心悸。毕竟我才从鬼门关逃回。
但想起我领导说的话又有几分心潮澎湃——“以你现在的影响力,可以做很多三品四品大员都做不到的事儿,利用好了,可以为国为民做很多事儿。”
那就不要退缩吧!
“感谢大家对‘玄宜’慈善基金的关注。”我鞠了个躬,有点庆幸这个时代没话筒:声音太抖了!
话筒肯定会放大我内心的胆怯。
我极力把心情平复下来,先简明扼要得讲解了基金会的管理运作方式。
可惜下面没什么反馈。也许是因为他们听不懂,也许因为他们不在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