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广礼告诉我们,他明日即派人送我们的官碟给广东布政使,由广东方面检查批准后,再往紫禁城递折子,如果皇上准许我们入境,那么我们才可以登广州口岸。
所以,现在每一个外国传教士要有一个中国名字,上报朝廷,才便于认知。
圣多明戈教堂的中国神父吴启光为传教士们取了名字。
带着美好的祝愿,他给古塞取名为郎世宁,杜拜叫杜德美,郎锐叫罗怀中,而大卫叫戴唯德……
从此,我们以中文名字相称。
等待的时间大概需要三个月到六个月,在此期间,传教士们的汉语和汉文化需要再次加强,我们也要对大清的各项有关传教的政策、将要接触的社会和人物,以及全国的各处传教点进行详细了解。
每周有固定的三天,我们要被填鸭似的灌输这些知识,可以说,在这方面,不太关心历史的我和西方传教士一样,都是空白的。
这次,我还要和他们一起向一位六十多岁的何举人学习真正的、博大精深的中国文化。
看来,身为中国人,却不了解中国的根,实在是一种罪过,而我现在穿越三百年时空,是为了赎罪来了。
我隔海望着对面繁华热闹的广州,心潮涌动,难以平静。
中国啊中国,我等不及要回到你的怀抱!
第6章
公元1714年11月10日澳门天气 微凉
没想到,我再次提笔,已经在澳门度过了四个月的时间。
这四个月里,西班牙传教士俄林因为严重的水土不服,病得下不了床,而我每日为教务忙的焦头烂额,学习的时间甚少,对大清的了解仍限于皮毛,心情十分郁闷。
尤其令我感到尴尬的是,在繁体字的学习方面,郎世宁的进步竟然比我还快,其他传教士也比我更快地接受了毛笔。
我读了一些康熙皇帝的资料,主要是那些皇宫里为他工作的传教士们寄回欧洲的信件。
在了解了他的功绩并感受到千古一帝的魅力之后,更加热切地盼望着能早日见到他,只可惜,紫禁城的批文到现在还没有来到。
今天上午,郎世宁在西城区教堂听一名少女忏悔的时候,与她的哥哥发生激烈的冲突。
那人认为他的妹妹进了教堂,和一群有着野兽一般体格的洋人在一起,一定做些不干不净的事情,辱骂传教士是披着传教外衣的色魔,还骂上帝是色魔的头儿,是更大的色魔。
这可激怒了郎世宁,他愤怒之下,汉语说得更不流畅,夹杂着意大利语辩驳,那人以为是咒语,叫来更多的乡亲,要把他绑起扔到海里喂鱼。
西城区教堂的传教士们都无法讲和他们讲清道理,双方几乎打起来,我赶到的时候,就有一块大石头朝郎世宁扔去,我下意识地抬手拦截,没想到竟把小手骨砸折了,疼得冷汗直流。
幸亏澳门总督及时派人制止了冲突,不然后果不堪设想。
这件事让我意识到,到北京之后我们一行人的境遇肯定不如在葡萄牙殖民地好。
第7章
公元1714年11月12日澳门 天气晴
澳门有许多葡萄牙人开的酒廊,在这里能看到世界各地的冒险家。
忧愁郁闷时,点上一杯麦芽酒,听他们侃一侃航海奇遇,很能解压。
一杯酒快喝完的时候,酒廊的门被推开,两个熟悉的人影走进来。
“大人,玄烨皇帝只允许外国传教士进入大清国,像我们这样的外国人就算到了澳门,也无法通关。”
“我说了,我有办法!你应该相信我,詹姆斯。”
站在门口的埃文麦克沃伊被夕阳的余晖镀上一层金边,使他犹如天神下凡,气势逼人,英俊无匹。
“埃文!”我惊喜地站起来招呼他。
“秋!”他快速挤过人群来到我身边,给了我一个礼节性的拥抱,“真高兴再见到你!”
我笑道:“这真是神奇的缘分!”
离开果阿之后,我在不同水手口中听到了他的名字。
据说麦克沃伊家族是欧洲最负盛名的海上猎人,他从十六岁独自带兵出海,打过很多次胜仗,令很多知名海盗团闻风丧胆。
他们家族的代表旗帜上画着的金毛寻回犬,就是几十年前埃文的祖父用不知名的黄色寻回犬和苏格兰长耳獚杂交培养出来的,现已成为英国贵族阶级最风靡的猎犬和宠物。
我对这个海上英雄充满敬仰。
“不,这是命运使然,从我第一次见到你,我就知道,我们会成为好朋友。更何况你是中国人,而中国是我最向往的国家,总有一天,就算我们不在澳门重逢,也会在大清国其他地方重逢。”他表情意气风发,语气却有些无奈:“不过进入大清并不容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