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轰”地一声,顾挽澜一下就红到了脖子根,她一把推开崔珏的脸,又羞又怒,一双眼瞪得浑圆,“不是你的错还是谁的错!”
可是到底是失了力气,本以为是很有气势的一句话,落到耳中,竟像是小猫撒娇。
顾挽澜当即闭上了嘴,扭过了脑袋,不愿再开口。
崔珏却低低笑了出来。
他伸出双手,将顾挽澜的脑袋扶了过来,还保持着半跪在地的姿势,就这样抬着头看着她,“我只是……很开心,所以也想让夫人开心。”
“开心?”
因为你义无反顾地选了我。
迎着顾挽澜的视线,崔珏差点就将这句话脱口而出,临到头,到底将话重新吞回了肚子里,“因为那人说我是小白脸,夫人最后替我做了主。”
“哈哈你这样倒是真的有点像小白脸。”
“无妨,能生了这样一张脸,胜出旁人几分,本也就是我的长处。”
崔珏这般长久地、半跪在地地仰视着她,顾挽澜有些受不住,连忙拉了他的手臂,就要让他起来,“你别跪在地上了,先起来说话。”
“嗯。”
“不过,今日最后,我知你是为了我好,但你未免也太实诚了些,做个样子吓退对方便是,犯不着自己当真为此流血。”
“没办法。只想尽快赶走他。”
崔珏站起身,有些无奈地露出了一个笑。
“?”
顾挽澜不解。
崔珏用手指轻轻摩挲少女唇瓣上的血痕,眼神再次变得深邃而危险起来。
“你在门口朝我笑的时候……”
崔珏再度俯下身去。
“我便想这么做了。”
夜还很长。
*
因为一夜的浴血奋战,第二日,不出意外地,护国公府找了大夫上门,替崔珏重新包扎伤口。
送了大夫离开,看着躺在床上睡着了,面色还有些苍白的崔珏,戚容很有些恨铁不成钢地戳了戳顾挽澜的脑门,“你都多大的人了!多大的人了!怎么做事还不知道节制!人家小崔昨日为了你都那般模样了,你、你竟然还……”
戚容一时之间也觉得难以启齿,只能狠狠瞪了她一眼,下了最后判决,“总之!这几日你便搬去乐欢院里!不准再去扰他!”
顾挽澜只觉得六月飘雪,实在委屈。
昨夜她不是没有拒绝,分明是他一而再、再而三的诱她,甚至都使出了那般令人羞耻的手段,如此这般,她不稍稍回礼一下,岂不是暴殄天物,有些过分?
顾挽澜正欲回嘴,为自己在府中摇摇欲坠的名声辩驳两句,可抬眼间,瞧着榻上那人,因为失血过多有些苍白的脸,一时又心虚了起来,“……我知道错了。”
“知道错了,还不收拾收拾东西,先离开这里?”
“……哦。”
眼瞅着自己再多呆一会儿,就会被戚容当做那色中饿鬼,顾挽澜连忙随意收拾了几件衣物,就夹着尾巴灰溜溜离开。
见着顾挽澜离开的背影,戚容又扭头看了眼榻上仍在昏睡的崔珏 ,脑中不由浮现,昨夜崔珏为了逼走萧隼,朝着自己捅刀那一幕。
她女儿是身在山中,故而不知山的面目。
可她这种旁观者,却是看得分明。
若非爱她极深,做不出这等事。
可,寻常人即便是爱极深,也做不出此等癫狂之事。
戚容很有些头痛地揉了揉眉心,看着榻上的崔珏,数度欲言又止,最终只是留了一句“你好生修养,这几日我不会让她扰你”,便转身离开。
听着房门被重新掩上的声音,崔珏缓缓睁开了眼睛。
日光正好,尽数照了进来,显然外头是个大雪放晴后的好天气。
崔珏盯着漂浮在光束里的尘埃,出了会儿神。
最终只是抬起手臂,遮住了自己的眼睛。
昨夜,他太开心了,像是一场梦。
他只有有些不愿此刻去面对,与顾挽澜原本约定好的、本该发生在的今日的,那一场不知走向为何的谈话。
如此,便借着这伤势,再拖延数日吧。
*
顾挽澜被发配到了顾乐欢的院中后,也没闲着,她换了一身利落的装扮后,便径直出了门,让人套了马车去萧沉的松烟斋。
果不其然,她在松烟斋内还没喝完一盏茶,就有人递来了消息,庆元帝要再次见她。
昨夜,擒拿萧隼本是她在庆元帝面前领下的任务,只是人算不如天算,萧隼竟然在她的府邸门前自爆他们二人曾有往来,于情于理,她已不适合涉及与萧隼有关的事件当中。
于是最后,她暗中朝萧沉递了个眼神,让萧沉带萧隼去面见庆元帝,她相信,此时的庆元帝不会想要再见她,他有更多的话要与萧隼详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