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挽澜如今看着崔珏,就感觉像是自己面前放了一桌子鲜美可口的菜肴,甚至于连筷子都给她搁手里了,但是她却只能干看着而不能吃。
这就是自己也有秘密的报应么。
顾挽澜越想越郁闷,抬眼瞧着还近在眼前的那张俊脸就更郁闷了,她长腿一伸,又想要去揣他一脚,没想到却直接被崔珏伸手给捉住。
崔珏无奈笑了声,“夫人问什么,我可是尽数都答了,我又哪里惹恼了夫人?”
脚踝被人握住,顾挽澜未着寸缕的腿便从被子下露了出来,在烛火下实在是有些晃眼,看得顾挽澜面色都红了两分。
羞恼之中,顾挽澜正欲挣脱开,突然又想到了什么,眼珠子一转,原本要踹出去的动作,力气上便卸掉了八分,只顺势压在了崔珏的胸口之上。
崔珏垂眸看了眼,笑了,“夫人这是……意欲何为?”
顾挽澜面上双眼望天,脚下动作却没停,只无辜道,“只是好奇,日后若我与你那好弟弟同时掉入水中,你会先去救谁?”
崔珏平缓了下呼吸,欺身上去,眼眸深深,“夫人方才所言,我可都还记得,夫人说,我们之间的情谊,还未曾深厚到可以毫无保留互相袒露的程度……”
顾挽澜恼了,瞪了崔珏一眼,当即就要收回脚,“那夫君的意思便是想说日后你定会站在你弟弟那一方喽?”
崔珏却顺势一拉,直把顾挽澜大力带入怀中,低声笑道,“不,我是想说,既然还不够深厚,那该日后和夫人多多互相袒露才对……”
顾挽澜一噎,半晌才让坠入热潮的脑子又清醒了过来。
不远处的烛火起起伏伏,顾挽澜带着一丝恼,朝着崔珏光洁的肩膀上狠狠咬了下去,“这些词莫非是夫子让你这般用的不成!崔珏!你一个读书人到底知不知羞!”
狗男人。
竟是回避了她方才的那个问题。
果然,即便是用上了美人计,也还是崔狗对他而言更为重要吧。
*
翌日,天还蒙蒙亮,顾挽澜才练习完一段枪法,还未洗漱,便得了消息,说是顾宝珠来寻她,已经等了她小一会儿了。
顾挽澜顿了顿,放下了手中长.枪,接了帕子,随手朝着脸上抹了一把,“那行,她既然这么早就来了,就先去见见。”
顾挽澜转过影壁,便瞧着一红裙少女手上紧紧捏着一沓信封,整个人坐在圈椅当中,看上去十分紧张。走得近了,还能看到她眼下藏着青黑,虽被少女仔细用脂粉给盖了盖,仍是不可避免地透了出来。
“叩叩”
顾挽澜走到门边,随意在门框上轻敲了数下。
少女就像受惊的兔子,猛然从椅子里窜了起来。
瞧见是顾挽澜,顾宝珠似是更紧张了,手上的一沓信封都被她捏得皱了起来,她猛地吸了一口气,正要说话——
顾挽澜却截断了她,开口吩咐了旁边的侍女,“瞧这天冷的,先去给她拿一件斗篷过来,对,再上些易克化的点心,我也有些肚子饿了。”
顾宝珠鼓起的一股气,当即就卸了个一干二净。
对于向来借着自己身世作威作福的顾宝珠来说,去求得那些曾被她欺负过的姑娘们的原谅,是一件相当难开口的事。
起初,她不过是因为心中被顾挽澜点起来了一把火,又因着输给顾挽澜的不忿,迫使她朝着那群姑娘低下了头颅。
可后来……
“可有威逼他人?”
顾挽澜的声音淡淡的飘了过来。
顾宝珠抠着手指,“未曾,皆是让她们心甘情愿。”
顾挽澜顿了顿,看向顾宝珠,“那你今日过来,还是想知道你那日为何会输么?”
顾宝珠轻轻摇了摇头,她捏着那一叠信封道,“我其实大概是有些明白了,你想让我去求得那些姑娘的原谅,不单是为了惩罚我——”
“哦?”
顾挽澜挑眉,示意顾宝珠接着说下去。
顾宝珠神色先是闪过一丝迷茫,最后却逐渐变得坚定起来,“你是想通过这件事让我知道,我那日的失败,其实是我不会设身处地换位思考。你那日在诗社可以成功是因为,你所要借势的人本就是贫寒学子,你对崔礼的指控本就与他们的利益息息相关,但我不是——”
“我想利用名节之事毁掉你,但说到底,你的名节如何对那群百姓来说,并不重要,所以他们也没可能因此站在我这边,去对抗你这个手中握有护国公府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