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是大哥还在,这个家指定不会散成现在这样,那些小娘养的,喊她大姐,但每个人都只想着自己。
她大哥,算是这个家里最出息的一个了,当时战事吃紧,他刚结婚没两年,二话不说就和嫂子李春花参了军。
那群小娘养的,就只会躲在山上,听见山下噼噼啪啪的枪声,一动不敢动。
大姑本来不想管,但听了盛华晶这话,也承了她的情,总得帮帮她大哥,不然再过几年下去,她都不知道怎么跟他说。
——
大姑想了两天,两天里在田杏村来回走了好几次,终于在今天去二弟家里把这事说了。
她自己去爹娘老屋上了香,拜了几拜,烧了纸钱,和他们说,“我问过爸妈了,大哥那里还要住人,就别打他们的主意了。”
“爸妈同意把老屋让出来了。”以前那里并不是罗家老爹老娘的屋子,那时候收富农的土地,但罗家也分了该有的,所以房子土地是足够的。
罗家老爹老娘去世后,灵位就放在原来的牛棚修起来的单屋里。
两个小娘一人一间屋,二娘生了一个儿子,就是二弟,二娘死后,二儿子就把和他娘住的屋子推了,加上旁边的空地,围起来就成了他家的,盖成新屋。
三娘会生,生了两个儿子,三儿子年纪大,早成家了,也是敲了那间屋子,加上旁边的猪圈,扩大建成大屋子,像四合院的格局。
小儿子就一直跟着他亲生哥哥住,住在他家偏屋,倒也互不干扰。
两个哥哥一听大姐做主要把放父母灵牌的老屋拿出来分给小弟弟,登时都不愿意了。
既然是老屋,是他们爹的,凭什么全都给小弟啊?
那间老屋是又颇有几又小,但是旁边的牛棚,这两年不养牛了,再加上旁边一点地,真要掀掉重新盖起来,那可是好大一间屋子!
拿出来平分成三份都差不多!
平分?
小叔子也不愿意了。
两个哥哥都有大房子住,凭什么他没有?
“还祖上是富农呢,咱们这个家,只有我没享到我爹的福气,你们都有房子土地,就我没有?”
小叔子十分的愤怒,“我还等着这房子娶媳妇儿呢,我都四十了,老婆孩子热炕头,一个都没有。”
盛华晶和方橙说完,也赶着去凑热闹,她算是罗家的人,过去也不突兀。
走到门口,就听见小叔在说这句话。
盛华晶听了在心里摇头,果然听二叔毫不留情地怼他,“你娶不了媳妇儿是我们的问题吗?是你好吃懒做,谈了那么多个,你又挑,要年轻还要嫩,也不看看自己什么货色,真当自己还是少爷啊?”
小叔子脸上挂不住了,先破口大骂了一顿,又说,“我当然要娶又年轻又嫩的,我还怕娶不到老婆,有钱有房,什么老婆讨不到,像你一样娶个丑八怪,生一堆小丑就很有脸了?”
二叔想杀了这个弟弟的心都有了,“你这个小娘养的,也就你娘这种,二十岁还能嫁给一个五六十的老头,真是什么人生什么种,再过十年你再结也不迟,到时候娶个二十的给你生儿子,生完就跟你一样,你生出来了,我爹就见阎王去了!”
盛华晶在心里咋舌,真是把他自己都骂上了,吵架的时候,真是什么脸皮都不用顾了。
二叔这一骂,三叔也不愿意了,“我娘是小娘,难道你娘就不是?搁这里五十步笑百步呢?”
大姑是个会抽烟的民国人,他们吵架的时候,她就在旁边,点了一根烟,沉默地抽起来。
盛华晶看了一眼,这烟还是初一那天她给送过去的,贵货,老烟虫抽得出来。
等他们吵得快要打起来,大姑直接把手里的杯子摔在地上,一个陶瓷杯摔得稀碎,几个人也才肯安静下来,面面相觑看着大姐。
大姑也不跟他们一样,不会用什么大娘小娘来骂他们,民国的律法就那样,再不是东西,也都是她的亲人。
“你们有完没完,吵到偏到美帝国家里去了,还要不要说正事。”
被她这么一拉,几个弟弟才说回正题。
小叔说,“我从生下来就没捞到点好的,总得给我个地方成家吧?”
二叔子不愿意全都留给弟弟,他说,“大哥没生儿子,石头就是咱爹的嫡长孙,他怎么着也得分点吧?”
三叔听笑了,还嫡长孙,他自己就是个小娘生的,他说,“我儿子学习好,肯用功吃苦,回头指定是个大学生,光宗耀祖,要上学还得一堆钱,多少也得分一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