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想说“不是”, 想承认“我喜欢你”。
压抑的情感如同即将决堤的洪流,她背在身后的双手,纤纤十指在掌心抠出血印, 却只能沉默安静注视着他。
搞不清他为何这样问,或者说他疾言厉色的爆发点?
几米之遥, 岑嚣看着眼前最安静的娉婷身影,无辜又纤弱, 有种一拳打在棉花上的无力感。
像猫抓般的烦躁感渐生,偏偏又得不到纾解。
岑嚣想抽烟,有酒也好, 准确说他这段时间情绪就没稳定过,不过在瞥见展架上的甘草糖时,惯常走过去塞了一颗, 突然释怀……
难道他真和小兔子一般见识?
“你大张旗鼓约我过来,就是拿‘我的东西’答谢我?”他笑得散漫又撩拨人, 顺着她刚才的意思往下问。
“别咬了, 唇再咬就流血了。”他还出言揶揄她。
姚蘼乖巧站那儿,强装镇定,鬓角细碎的绒发修饰着白皙明净的素容,只绯红湿润的樱粉, 是唯一旖旎的姝色。
她拿过hello kitty的手袋,纤手在里面找了找, 千辛万苦从芬兰直邮来的那几袋甘草糖,还没来得及拿出,突然“砰砰砰”——
半虚掩的排练室门, 被人猝不及防从外面轻推开, 探进来头的是一个女生。
姚蘼见状, 急忙把糖袋再塞回去,又有些意外,她认识这个标致貌美的女生,她是人文学部的蔡柠晴。
临大远近闻名的美女,校花桂冠强有力的争夺者,同时也是他公认的“绯闻对象”之一。
蔡柠晴显然忽略掉她这个“外人”的存在,径直冲着岑嚣而去。
她今天衣服考究,妆容完美,手里还捏着一个精致小巧的幽蓝色礼品盒,落落大方在他面前站定,自信又勇敢。
这种表白场景,姚蘼早就习以为常。
不过好看如人文学部院花,也难免在他面前紧张,表白前悄悄深呼吸几次。
只见她先打开礼物盒,是百达翡丽的腕表,精巧绝伦又璀璨夺目的表盘,价值不菲,却完美契合岑嚣的喜好
比那些只送花送卡片的女生,院花明显做过功课。
“岑学长,我知道今天唐突冒昧,但我喜欢……”
排练室的灯光像一道黄金分割线,分割出光影的明暗,也将她和他们,分割成两个迥异截然的世界。
她看岑嚣漫不经心应着,眼底即便有些不耐,表面慵懒矜贵的彬彬有礼,仍是天衣无缝。
他从不会打断任意一场表白,却自始至终当笑话看,当枯燥乏味日常的调剂,被不知所以者吹捧为“绅士风度”。
他自己都嗤之以鼻~
自以为是的窘迫和羞赧,让她愈发狼狈无助,只觉得鼻头发酸,眼尾染了猩红,像点缀着东方红蝶的翅膀。
姚蘼悄悄收拾好东西,决定把这一方天地,留给身后那一双璧人。
“又想跑?”岑嚣却眼疾手快逮到她,打断了院花温柔缱绻的情话。
他嘴上是跟院花说话,长身玉立却大步走向她,长臂一揽驾轻就熟将她拉近怀里,宣誓主权味十足。
“同学,感谢抬爱,”岑嚣侧眸温存看着她,深情款款说:“但正如你所见,我有女朋友了……”
“什么时候?”院花黛眉微凝,明显不信。
姚蘼瞬间明白他的意图,就像那晚借她做戏“挡桃花”,但这戏过了点,他为了增强可信度,还刻意紧了紧手臂力道。
两人距离,贴得更近了些。
她僵麻了半边身体,感受到他坚实的怀抱,那冷冽的松柏香,如同月照青山,倾柏上雪,莹白如霜的脸瞬间烧成酡色。
人想挣扎,他却附耳过来警告:“老实点。”
低音深沉,略带金属质感的好听。
岑嚣端着一副祸害苍生样,搂着她一本正经胡说八道:“叶江两家联姻,众人皆知,这是我青梅竹马的‘未婚妻’,同学你可以走了吗?”
“可是你们刚才?”
院花一路尾随过来,明明刚才还见两人生疏别扭。
他眼眸敛光,像锋锐寒戾的剑,深邃微沉,忽然低下头靠近她耳廓,近到只剩几厘米,湿热气息扑在她温腻的皮肤上,轻松灼起一片红晕。
他有恃无恐继续编瞎话:“我们闹别扭了,她生我气,就想抛夫弃子,一走了之!”
“她有点难哄,我很苦恼……”语气竟是小娇夫般委屈巴巴。
一副沐浴爱河中的享受样,赤果果地秀恩爱,演技好到院花信以为真。
笑死人,哪里是“夫”,又哪来的“子”可弃?
姚蘼心脏空跳一拍,手脚指节微蜷,努力避开他的眸光,却固若金汤,坚如磐石,不可撼动。
抬眸,只能看见他冷白的脖颈和滚动的喉结。
院花神色黯然,垂头丧气转身离开,他却隔了数秒,才意兴阑珊松开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