偏差分毫,都是毙命的理由。
“你知道烟灰缸吧?”
“我第一次见他的时候,他在交易所给别人当烟灰缸。那些资本大佬盯着交易显示屏的时候,捧着烟灰缸接着燃尽的烟灰,稍不留神,烧得猩红的烟头就会摁进你的肌肤里。”
“那些人最喜欢细皮嫩肉的烟灰缸,因为那些疮疤,会显得极其明显。”
说着,卫疏柳掀开了自己衬衣,尤为暴力,纽扣被弹到凝顾的手背上。
下一秒,卫疏柳毫不温柔的拉过她的手,用力的摁在自己的腹部,“摸一摸。”
凝顾被他的动作震得呆愣住。
“摸得出来有肋骨和没肋骨的区别吗?”
凝顾反应过来,挣扎,却被他的话惊得一动不动。
“那天交易所封盘,我赚了三千万美金。而在和交易所相隔一条街的巷子尽头,我被人打到肋骨粉碎。是宋壶深只身一个人,把我救出来的。我卫疏柳,欠他一条命。”
“他比我伤得更重,我把全部能调动的资金都用上了,才救回了他。我开始带着他炒股,他成长的很快,又狠,又敢冲,跟不要命一样。我问他为什么,他说他不满足,我以为他是为钱发疯......”
卫疏柳松开了她,可是卫疏柳的回忆,却让凝顾觉得很痛。
全身都在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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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时,他们住在西部的一个小镇上,人烟稀少,但是离市区很近。
小镇上有一家大型商场。
商场里会播放一些老歌。
有时候,那些歌曲可能上个世纪的人才听过。
那段时间宋壶深烟瘾很重,卫疏柳无聊,总爱跟着他出去,站在商场外等。
漂亮国的雨没有定性,雷声轰隆,少时倾盆而下。
卫疏柳避雨跑进来商场,宋壶深手里拿着一包烟,面无表情的站在收银台通道那,双手垂在双腿旁,眼睛直勾勾的盯着商场的音响喇叭。
潺潺如流水的歌声,温柔又空灵的声音,动人的歌词......
卫疏柳听得懂中文,但他不知道,那个声音像极了宋壶深记忆中的那个人。
宋壶深就静静的站在那,眼睛黑白分明。
他静静地听着。
一首歌,三分半钟。
一曲毕。
卫疏柳匆匆来找他,却看着他向雨中走去。
卫疏柳喊他。
他却好像没有听到,走到路中间,任由无情的雨点拍打在他身上,他无力的跪在被雨声泥泞的土地里,像个迷路的孩子,对着远方,放声哭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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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说,他不满足。他肖想一个人的爱。”
“他说,站在光里的人,无法拥有对光的渴望。”
“他说,所有人都亏待他的姐姐,他偏要你坐拥繁花。”
人人皆道宋家小少爷身世矜贵,可是谁知道,宋壶深住过阴暗肮脏的地下室,住过三无粗糙的小诊所,住过关押病人的精神病院。
他一身破碎,却又弯腰一片片捡起自己,一步步走向他的光。
“宋家不太平,你父亲不想让你受委屈,他体谅了,他去把家事料理干净,把身边的人清理干净。家世他无法选择,但如果站在你身边的代价是要清白,那他就是爬,也会爬到你身边去。”
凝顾听着,手里的红枣桃胶晃了晃,粘稠的液体滴落下来,落在她的肌肤上。
像极了她的心情,黏腻的,难以忍受的。
“他什么都可以忍,唯独你,你不能出现,一根头发丝都不可以。”
“要是你出现了,他一秒都绷不住,真的。当年在国外听到你的消息,他就从二楼跳了下去,二楼听着是不高,可那是精神病院的二楼......”
“你让他乖一点,那你也乖一点。”卫疏柳说,“这是他特地嘱咐我煮的,你所有的事情他都记在心里。”
凝顾无言,只是低头,咕咚咕咚的喝着桃胶。
半响,一滴滴晶莹落在碗里,她说:“我喝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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世界波诡云谲,凝顾置身事外。
卫疏柳坚持了没几天,因为某些别的事情,也没空时时盯着她。
期间,陈识来过几次B-Mf,不比卫公子那大爷做派,每次来都是规规矩矩的在包厢点几瓶酒,等凝顾有空过来坐坐。
那次之后,凝顾不再打探宋壶深的消息。
想念停泊在风中的寒枝上。
或许痛苦是灵感的源泉,凝顾关在房间里,才思泉涌,相当高产。
陶桃刚开始还挺高兴的,直到夏天快过去了,凝顾还没有出现。
“你在家里搞蘑菇种植业吗?写歌作曲又不是让你研究女巫的绿药水,拉着窗帘干什么?你的创作灵感是吸血鬼吗见光会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