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宫内密道通往何处,西平人是不清楚,但我清楚。”云珩将燕沛之锁在视线之内,清朗的声音与风雨混合。
“我等你很久了,北燕桓王。”
*
宫廷混战之中。
临仙殿内灯火被外面的风吹得摇晃不止。
殿内跪坐在佛像前的老妇人却没有丝毫反应,任由狂风吹开窗户,门板,雨点打落在身上,仍旧岿然不动。
不知过了多久,殿门口传来脚步声。
云皎皎从她身侧走过,拿过桌上的香点燃,看向了殿内供奉的灵牌。
萧太后淡声道,“你来了。”
“嗯。”云皎皎挪开步子,走到另一边佛像旁,“你长久在临仙殿,原来是为了守故人。”
萧太后睁开眼睛,“皎皎如今都不叫我祖母了。”
云皎皎将香送进香炉中,“你知道为什么。”
“我知道。”
萧太后看着眼前的灵牌,自嘲的笑了,“你大概不会信,祖母是真心疼爱过你。若我能有亲生孙女,想必应该与你一般大,她祖父身子弱点,但是个知书识礼的,一定能将她教的与你一般好。承欢膝下,粘着我叫祖母。”
“可偏偏是你,是那个人的血脉,祖母实在是嫉妒。你祖父他们那样的人,没有现世报,也没有子孙后代的报应,恶人总能活得那么好。”
萧太后笑容渐淡,眸光虚空,“那我做个恶人又能怎么样。”
云皎皎凝眉看着她,“这不该是伤害无辜之人的罪责开脱,你为什么要害我父母?”
“那他们为什么要害我的丈夫孩子?!”
沉寂半晌。
“罢了,”萧太后叹息出声,“不重要了。”
“我活着的每一天都无比恶心,我早就什么都没有,什么都不配,我早就烂在了这个世上。”她唇角溢出浓黑的毒血,“都不重要。”
冷风呼啸,世间陷入一片寂静空冷。
云皎皎看着她倒在自己面前,深吸了一口气。
屋外侍卫上前查验,“公主,她早已服毒。”
云皎皎声音很轻,“嗯。”
从前她对仇人恨不能剥皮抽筋,可自从听到事情始末,她始终不知道该如何定论,她当然恨她,但情绪像是一团乱麻缠在胸口,那些话更是像一根刺一样扎了进来。
云皎皎平静道,“带下去按罪烧了吧。”
她说着走上前,看向燕家其中一个牌位,叫住了准备下去的侍卫,“等等。”
她指了一下那个牌位,“这个人的牌位和她一起烧。”
“是。”
侍卫离开,大殿之中独剩她一人。
云皎皎看向殿外,闪电白光从天而降,迅速在一片漆黑的夜色之下蔓延生长,散出红紫雾气。
闷雷如同蛰伏已久的困兽在密不透风的地面之中挣扎嘶吼,撼天动地,摇颤着众人心弦。
皇宫之中仍然是一片腥风血雨。
禁军从四面八方散开,去追赶与抓捕逃窜的西平兵马。
雨水敲打在地面上,溅出一朵又一朵血花。
西平常年不经战事的兵力全然不足以支撑他们国主的野心。
加之与司延投降,听从司延命令的人占据大多数。
司庭周身很快就没有了拥护者,只有为他贪婪与欲-望牺牲的垫脚石。
司庭艰难的从地上爬起来,抽出旁边随从的佩剑,趁着司延应对敌人的时候冲了上去。
司延闻风回身,剑鞘与剑刃相撞。
散出一阵颤音。
司庭被一股强劲的力道震开,整个人跌在自己士兵的尸身之上。
司延清俊的面容之上,沾着零星的血迹,眸底映出几分血性,缓步朝着司庭走过去。
司庭看着他靠近,心下陡然升起几分恶寒,他咬牙隐忍着身上传来的疼痛,死死盯着司延,“别忘了我是你长兄,残杀手足有违天地人伦,司延你会遭报应的!”
话音刚落。
司延突然面无表情的将手中长剑刺进司庭小腿!
听着司庭骤然发出的惨叫声,司延握着剑柄缓慢的蹲下身,任由剑刃在他身体之中肆虐,“我早就忘了我还有什么长兄。”
司庭痛苦的哀叫着,抓住了司延的手臂。
司延垂眸,如看蝼蚁。
极端的疼痛,让司庭额角青筋跟着绷起,整张脸红到吓人,忽然间放声大笑了起来,拿出了他最后一张底牌刺激司延,“司延,或许我没来得及告诉你,其实你母亲……”
“不需要你告诉我,”司延也笑了,笑得令人胆寒,长剑猛然拔出,又刺进了他的大腿,“不然你以为今天你为什么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