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老夫人的声音从里间传出来:“快让她进来,外面凉。”
门帘挑起,萧惜惜进了屋。
屋里暖意融融,香气袅袅,几株腊梅插在瓷瓶中,含苞待放。
“祖母,爹爹,娘!”萧惜惜兴冲冲地喊着人。
一进屋,她却发觉,屋里的气氛有些不对。
萧放和何玉漱的脸上都没有笑容,萧老夫人正用帕子拭去眼角的泪痕。
看到这副景象,萧惜惜脸上的笑容瞬间褪去了,她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大眼睛里满是惊慌失措。
“娘,你们怎么了?”萧惜惜怯生生地问。
萧老夫人放下帕子,招手唤萧惜惜:“看把孩子吓得,惜惜不怕,没事,没事。”
萧惜惜看看她爹,又看看她娘,朝萧老夫人走去,坐到萧老夫人身边。
“祖母,您怎么哭了?”萧惜惜关切地看着萧老夫人。
萧放在一旁说道:“快过年了,天气又冷,你祖母惦记着你姑母。”
“她不能回京,我想去山里看看她,陪她住几日,你爹娘不让我去。”萧老夫人说,带着几分赌气。
何玉漱说:“三九隆冬,正是冷得时候,山里怕是更冷,母亲年纪大了,身体吃不消啊。”
萧老夫人叹口气,眼睛又湿了。她何尝不知道,何玉漱说得有道理,可是一想到萧敏独自住在深山的庙里,她就心疼得不行。
萧惜惜乖乖地坐在一旁,眨巴了几下眼睛,说:“祖母身体吃不消,我身体很好,我去山里看望姑母吧。”
她话一出口,屋里众人齐齐看向她。
萧惜惜接着说:“我上次见了姑母一面,回来后一直都很想她。”
萧放看了何玉漱一眼,见她神情虽有几分犹豫,却不是决绝地反对。
“这样也好,”萧放说,“敏儿独自在山里住了多日,孤苦伶仃,惜惜这般讨人喜欢,去了敏儿一定高兴。”
萧老夫人犹豫了一下,点头说:“倒是一个不错的法子,敏儿跟惜惜很是投缘,惜惜大了,也该出门历练历练。”
何玉漱还有几分犹豫之色,她恨不得女儿日日都在她身旁。
“娘,你就让我去吧。”萧惜惜朝她娘撒娇。
萧放朝何玉漱笑道:“你放心,我让子矩送她过去,再多派些护卫随从,不会有事的。”
何玉漱看看萧惜惜,见女儿一脸企盼,只好说:“那惜惜就去陪姑母住几日吧。”
萧惜惜小脸儿笑开了花:“谢谢娘。”
何玉漱道:“你去了之后,不要调皮,不要惹姑母生气。”
“我不会的,我可乖呢!”萧惜惜笑道。
萧老夫人面色有几分不悦,但是很快遮掩过去,对何玉漱说:“惜惜这次过去,给敏儿多带些吃穿用度的东西,再拉两车炭过去,你准备好了,抄个单子给我过目。”
何玉漱点头:“是,母亲。”
萧老夫人又对紫竹说:“你主子头一次自己出门,你把出门带的衣裳用品都备好,也抄个单子给我过目。”
“是,老夫人。”紫竹恭敬答道。
说了一会儿话,萧老夫人看着有些乏了,萧放一家便告退出来,各自去准备萧惜惜出门的一应事务。
人都走了,萧老夫人的脸色又阴沉下来。
秦嬷嬷带着两个大丫鬟端来茶点,摆在案上,温声问:“老夫人心里不痛快了?”
萧老夫人哼了一声,道:“何氏这个人,养不熟啊,亏着放儿对她一片真心。”
秦嬷嬷不解:“老夫人,这话怎么说起来的,您前几日不是还夸赞夫人,说夫人脑子好使,管家管得周到呢!”
萧老夫人垂着眼,喝了一口参茶,道:“你没看见刚刚,我都说了,让惜惜去庙里陪敏儿住几日,她还在那里百般作态,一脸的不情愿。哼,终归是小家子气,没有大家闺秀的教养,惜惜日后可不能像她这样。”
秦嬷嬷笑道:“孩子是娘的心头肉,依老奴看,咱们夫人也是疼爱惜惜姑娘,一时舍不得,没领会老夫人的心思。”
萧老夫人脸色缓和了些,轻叹口气,道:“过了年,惜惜就十六岁了,我十六岁那年,就嫁进萧家,当一大家子的主母了。惜惜啊,什么都好,就是被她娘养得太过单纯,像是长不大似的。”
秦嬷嬷侧坐在榻边,给萧老夫人揉着腿,说道:“咱们惜惜姑娘,是仙子下凡,不食人间烟火,日后,寻一个疼她爱她的夫婿,兴许一辈子都不被世间这些俗事所累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