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容烨的伤口一直都是新鲜的血肉,接连数日没有半分好转,竟像是不能愈合的样子。萧惜惜倒是有几分同情和可怜他。
慕容烨仍每日冷着脸,不给萧惜惜好脸色看。不过,他倒是不再动想杀她的心思了。留着她的命,给他包扎换药,闲来无事还能解个闷儿,倒也不错。
这一日,他正喝着萧惜惜煮的茶,沉羽从外面匆匆回来,附在慕容烨耳边低语了几句。
慕容烨轻点了一下头,看向正煮茶的萧惜惜。她正聚精会神地用小扇子扇着茶炉,不时抬头看看茶水沸了没有,因为热,小脸儿红扑扑的,鼻尖儿也亮晶晶的。
慕容烨收回目光,捻着杯沿儿转了两圈,最后食指一扣,沉声道:“今夜,取他的性命。”
入夜时分,谢丹宁坐在灯下,绣一条墨绿的帕子。下次见到淮阳侯世子,她要亲手把这条帕子送给他。
黄泰那日去找萧惜惜后,就没了消息。谢丹宁料想,他定是把萧惜惜掳走,这几日玩命儿糟蹋呢。萧惜惜那样的女人,男人骑到她身上就下不来了。
没了萧惜惜,她跟淮阳侯世子之间,就没了障碍,只要她表达出爱慕之意,定能引得他心动。
她不禁浮想联翩,脑海中连日后与淮阳侯世子双宿双飞的画面都浮现了出来。
“姑娘,不好了!”丫鬟珠儿跌跌撞撞地跑进来。
谢丹宁手一抖,刺破了手指,指尖冒出血珠。
“喊什么!没规矩!”她怒道。
珠儿脸色惨白,顾不得赔罪,慌乱地道:“姑娘快去看看吧,老爷把吴嬷嬷打死了。”
“什么!”谢丹宁大惊失色,“怎么回事儿?你说清楚!”
吴嬷嬷是府里的老人,也是她的心腹,父亲应该知道,怎么会问都不问她一声,就把吴嬷嬷打死了?
珠儿吓得不轻,结结巴巴地说不出所以然,谢丹宁气得跺脚,正想亲自去问问清楚,就听见院外脚步声响,外面的丫鬟婆子慌乱道:“老爷来了!”
谢丹宁忙迎出来,就见谢子午怒气冲冲闯进院中,一见谢丹宁就指着她道:“你干得好事!”
谢丹宁不解,惊问:“父亲,女儿做错了什么事,惹得父亲如此生气?”
谢子午怒道:“你可知黄泰已死,还死在咱家别苑?”
“啊?!”谢丹宁像被人当头打了一棒,懵在那里。
“枉我平日费心栽培你,指望你嫁入公侯府第,给咱们谢家长脸,你倒好,做出这般没有廉耻的事,如今京中都在说,你与黄泰有私情……”
谢子午气急败坏地一甩袖子,后面的话说不下去。
今日酉时,京兆府的官差在谢家别苑发现黄泰和家奴的尸身。晚膳刚过,兵部侍郎黄玉就找上门来。
去年,谢子午与黄玉在私分贪赃的军饷时,因为分赃不均闹了嫌隙,两人互相看不顺眼,矛盾越来越深。眼下黄玉的侄儿死在他家别苑,简直就是火上浇油。
黄玉大闹了一场,说谢子午蓄意害死他侄儿,甚至说出谢丹宁不守妇道,勾引他侄儿的话。
谢子午虽比黄玉官儿大,可毕竟人家的侄儿死在自家别苑,占着理亏,被黄玉骂得灰头土脸。
黄玉走后,谢子午派管家出去打探消息,才知道外面已传得沸沸扬扬,说谢丞相的女儿与黄泰私通,因奸成恨,在自家别苑杀死黄泰。黄泰的小厮还说,亲眼看见丞相府的吴嬷嬷来找过自家少爷。
谢子午一怒之下打死了吴嬷嬷,又来到内宅质问谢丹宁。
谢丹宁懵了一会儿,渐渐回过味儿来。
那两个人牙子和黄泰都是去找过萧惜惜之后,就死了,怎么会这么巧?难道那两个人牙子不是淹死的,他们和黄泰都是被萧惜惜杀的?
萧惜惜不过是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丫头,身边只有两个妇人,她有什么本事,能接连杀死几个大男人,还把人牙子扔进通惠河,把黄泰的尸身埋到谢家别苑。
谢丹宁的身体筛糠一般发起抖来。她安排的两拨人,全都无声无息地死了,自己的一举一动似乎都在萧惜惜的眼皮底下。难道这辈子,她注定还要再走上辈子的老路吗?
不,不行!就算她斗不过萧惜惜,还有父亲,父亲绝对不能再一次死在景王手里。只要他们谢家不败,她就永远都是丞相府的千金。
想到这里,她脱口道:“父亲,不是我,女儿跟黄泰没有私情,杀黄泰的人,是……是景王!”
她的梦里只有她自身的经历,谢家败落后,她就没再见过萧惜惜,不知道萧惜惜和景王是否有关系,可是,眼下只有这么说,才能让父亲重视,去查探景王的消息。
谢子午目光晦暗,狐疑地盯着谢丹宁:“你三番两次在我面前提及景王,莫非你见过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