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宁话音变冷,起身朝他福身道:“陛下,臣先告退了。”
“不,朕不允,朕不允许你离开朕。”她还没走几步,元赫从背后搂住她身子,低声恳求道:“是朕错了,朕不该欺你,瞒你,更不该允许母后传召长宁王,一切都是朕的错,阿宁不要离开朕,好么?”
宋宁吸了吸鼻子,鼻尖已哭得通红,整个人颤着身子,将他的手硬生生地从自己腰间掰开,狠心道:"陛下若有急事传召,臣定当赴汤蹈火在所不辞。陛下是臣的君,这一点永远都不会变。"
宋宁落下冷若寒霜的一句,之后头也不回地拂袖而去,没有再看身后人一眼。
元赫遥视着那道青色的身影,直到她离开自己的视线,自嘲一笑,眼里藏着无尽的凄凉。
许久后。
他似被抽干了所有的力气,在这偌大的凌霄殿内,一人独饮酒醉至天明。
长宁王府
接下来几日,宋宁都在筹办着宋渊的后事。
她身穿一身孝服,为宋渊守灵。
十日后,她将一切事情都处理完毕。
静竹轩
“阿宁,你想好了吗?”宋时安再次询问道。
宋宁自祖父离去后,一直都是一副魂不守舍行尸走肉的模样,他身为兄长,很是心疼。
“阿宁,很多事陛下身在其中也是不得已为之,何况当年是长宁王府对不起太后,才会导致后面这一系列事情的发生。你当真就不能原谅陛下吗?”
宋时安知道宋宁与元赫一路相持走来的不易,眼看着快要大婚,若是因此分开,对二人感到非常惋惜。
孙静微在一旁见她如此神魂落魄,劝道:“是啊,就让那些过去吧,至少陛下对长宁府给予了足够信任,对你也全力爱护,阿宁,何必相互折磨,再给陛下一个机会吧。”
宋宁垂眸没应,深叹一声,轻摇头,目色坚定道:“我已下定决心,要与他断了男女之情,此生只剩君臣之谊。”
“嫂嫂莫要劝我了,金陵不适合阿宁,金殿上的那人也不会属于阿宁,阿宁要不起他,也不敢要。”
她每每想到火海的那一幕,便心痛得说不出一句话。
当时回京之初,祖父不知提醒过她多少次,天家后宫入不得,君心更是深如渊,一不小心便会行差踏错,满盘皆输。
当时她不懂,想着他既真心对她,她便甘愿为他赴汤蹈火一次。
人只有真正失去过,才会透彻地领悟某些道理。
她切身地体会到了,也清醒了。
宋时安见劝不动她,深叹一声:“你既已下决定,兄长我也不逼你留下来,回去也好,远离这金陵城的是是非非,过些安生日子。”
“好。”宋宁不舍地对孙静微道:“嫂嫂,阿宁怕是来不及看着孩子出生了,之后待孩子满月,阿宁定会寄来贺礼。”
孙静微握住她的手,无奈道:“回去青州,要好好照顾自己,凡事莫要勉强自己。”
“嫂嫂,我知道。”宋宁说着就直掉泪。
宋时安与孙静微非常不舍。
“几时动身出发,我拨些暗卫给你,十几天的路程,路上还是要多加注意。”
“不等了,阿宁明天一大早便出发。”
“好。我马上传信给坤儿,等你回青州时,让他提前出关去接你。”
宋宁将此事告知宋时安与孙静微之后,回了自己院子。
此时,女使来报,金嘉禾在外求见。
宋宁犹豫许久,还是让她进来了。
金嘉禾一身素色白衣,眉宇间清愁平添。
宋宁纳闷道:“怎么看上去憔悴不少,我是事出有因,你这丫头又是为何?”
金嘉禾是她从小看着长大的,就算金嘉尘之前连同赵彻差点要了她的命,她也不会因此迁怒金嘉禾。
毕竟,二人不是同母所出,感情甚淡。
但金嘉禾不那么想。
“宁姐姐,你真的不怪我吗,毕竟我二哥他对你做出那种事。”金嘉禾话音渐弱。
“你这丫头怎么那么多愁善感,你二哥是你二哥,你是你,他狼心狗肺与你何干。"
宋宁弹了下金嘉禾脑门。
她诶呦一声,挽着宋宁的手在院子里漫步。
她小心翼翼地试探道:“宁姐姐,你就真的打算与我四哥断了情分吗?”
她从谢灼那知道事情原委,不想二人就那么断了好不容易得来的缘分。
“今日是你四哥让你前来劝我的吧,你多说无用,我已下决心。”她不愿再多讲。
“我明日便会回青州,下次再见不知是何时,你平日若是闲得无聊,可去济仁堂寻姜絮。”
“可是宁姐姐--”金嘉禾还想劝她,可她神色坚定,听不进去一句话,她无奈出声:“嘉禾知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