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宁羞得低下头,红羽打趣道:“奴婢恭喜郡主与陛下了。”
“红姐!”
元赫那人什么都好,就是容易藏不住事。
她轻咳两声,想起正事,抬眼瞅了下天色,询问道:“现在是何时了?”
红羽回道:“已是卯时”
“不行,我还得赶回去赴约。”宋宁忙接过红羽手中的青色长裙,梳洗打扮一番就往水云间赶去。
水云间
楼下人声嘈杂,喧闹非凡,琴声舞曲,丝竹管弦之音不绝于耳。
"王妃,郡主到了。"
包间外的小厮进入,朝一位正在悠闲品茗的女子低声道。
“哦?那么快到了,就让她进来吧。”
宋宁走入,对着眼前人盈盈福身道:“长宁王府宋宁,见过晋阳王妃。”
晋阳王妃,当朝太尉之女,名唤蒋月云。
“郡主不必多礼,请坐。”蒋月云淡淡道。
宋宁抬眼一直打量着她,这位王妃一身雀纹鲜红长裙,简单梳了一个朝云髻,头戴青玉朱钗,态度冷淡疏离。
宋宁顺势对坐在她正面,也不与她废话,直言询问:“王妃说有事想与宋宁相商,那便直说吧,宋宁府中尚有许多事待处理,怕是没有闲暇时间与王妃品茗长谈。”
蒋月云余光迅速地扫了眼宋宁,轻笑道:“郡主真是直性子,听不得半句废话。”,她朝门外喊了声,“严姑娘,进来吧。”
门外进来第三人,宋宁凝神一看,秀眉蹙起,疑惑道:"你怎么会在这里。"
来人正是严初凝,她低头迈着小碎步走入,对着蒋月云以及宋宁行礼:“见过王妃,见过郡主。”
宋宁视线在蒋月云与严初凝之间来回扫视,猛地一惊,“我竟忘了,王妃是半个严家人。”
她记起来了,蒋月云的外祖父,正是严家家主。
“郡主真是好记性。”蒋月云冷声道:“郡主不也时常忘记自己是半个李家人吗。”
严李两家,本就因党争互为仇敌。
宋宁不想与她争论过去那些朝事,对着严初凝道:“所以呢,严姑娘与王妃想告诉宋宁什么?”
“若是想要掰扯清楚过去十几年的严李党争旧事,宋宁可没那个闲工夫。”
宋宁作势便要起身,蒋月云忙拦住她,“郡主且慢。”,给严初凝使了个眼色,严初凝着急忙慌地从袖口中掏出一样东西,给宋宁递过去。
那是一封信,信纸已微泛黄,已存在有些年头。
宋宁从严初凝手中接过,手心轻搓了下,很是纳闷。
“这是什么?”她冷眸盯着蒋月云。
“不用我多言,郡主打开看看便知。”
宋宁内心泛起不安,她缓缓取出信件,一页页地浏览起来。
只需一眼,神色大惊。
此时
容安殿
“太后,长宁王求见。”
软榻之上斜躺着的人双目无神,秀发完全不加梳理垂散开来,只身披一件中衣,整个人如同行尸走肉一般虚无乏力。
手中一直紧紧攥着几封信,心中涨疼到完全说不出话。
听见宫女的禀告,阖上的双目立时猛地睁开,一个激灵,弹坐起来。
“你说什么?”她死死地盯着眼前的宫女,害怕自己听错,想确认一遍答案。
宫女颤着声道:“太后,长宁王想见太后,正在殿外等候。”
话落,太后顷刻间大笑起来,随后一脸狠戾道:
“这个老匹夫,竟有脸来见哀家,去,让他进来。”
“诺。”
她阴沉着脸,换上一身浅紫色宫装,坐在铜镜前自己上妆,古色的铜镜倒映出她脸上苍老的皱纹与两鬓间的白发,她眼神麻木地抚着自己的脸。
不惑的年纪苍老得似暮年之人。
何其悲哀,何其不幸。
二十年来她被锁在深宫之中,整日面对着一个不爱的男人,被逼着为他生儿育女,绵延香火。
她掏出一个小匣子,缓缓打开,拿出里面的全部信件与一枚玉坠。
玉坠正反面分别刻着一个‘柔’,一个‘山’字。
她想到了她曾今的那个少年郎。
当年英国公府与永毅侯府后院只有一墙之隔。
那个白衣飘飘的少年郎总是在墙角处偷看她。
他们本是青梅竹马,两情相悦,约定好了要相守终生。
“柔儿,待你到及笄之年,我便让父亲去去永毅侯府下聘,我定会以正妻之礼,迎你过门。”
“好。”
本来一切都是那么顺利,但后来,她在李太傅家后院的桃林之下遇见了先帝,一切便都变了。
再后来,她在先帝的强迫下,珠胎暗结,最后万般无奈下承旨入了东宫为太子妃。
她的世界从此坠入无边地狱。
过往的一幕幕在脑海中闪现,她愈发觉得此生实在可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