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知道了这是定情之物?
郁阙坐起身,心想这不可能,他不过是进宫一趟。
“玉佩原是一对, 是我母亲的遗物,一块随她入葬,一块我随身佩戴,我同大人说过。”
明明早上还浓情蜜意,此时恶犬仍旧是恶犬。
“那夫人告诉我,沈彦身上怎么会佩戴了块一模一样的螭龙玉佩?”他将玉佩紧紧攥在手里, 郁阙这才发现他受伤的手, 伤口又重新裂开了,他握得太紧, 浓郁鲜血滚落手腕,触目惊心。
郁阙的心顿时就慌了,除夕之夜,她没想到萧默会在这个时候拆穿她的谎言。
“我问沈彦,玉佩从何而来,他也说是亡母遗物,可他母亲仍旧在世,可见说的是他的岳母,就是你的生母。所以你从头至尾都在哄骗本官?!”
郁阙收敛心神,“我骗你什么?我与沈彦本就是夫妻,有一对螭龙环佩作信物不是很正常么?”
郁阙:“你不喜欢沈彦,故而你问起这对玉佩的来历,我不敢说是定情信物,怕惹你生气。”
萧默怒极反笑。
“定情信物?果真如此!你终于肯说实话了,所以那日游湖赏雪,你眼睁睁看着本官跳入冰冷湖水,手划伤了,那般狼狈也要将你们的定情信物找就回来,清贵的御史夫人,你是不是在心里嘲讽我?!将我当傻子耍得团团转很有意思么?!”
他一身傲气,人前猖狂,矜贵无比,竟然折在她手上!
皇帝说得对,她就是红颜祸水!
郁阙心里苦涩,“我从未求你替我寻玉佩,更多资源加入叩叩群:药物而二期五二八一那日玉佩落如湖中,我原本是想自己下去寻找。”
“你还想亲自下去找?你这孱弱身子,恐怕会死在冰湖之中!”
“可是我与他本就夫妻啊,信物掉了,我为何不能下水去找?丞相大人,你告诉我这其中道理?!”
“他还当你是妻子么?夫人忘了,昨夜是在谁身下承欢?你早已不是沈彦的妻,你是我的妾,直至今日,你还没认清现实么?”
郁阙:“我认清现实,萧默,我是你的妾,我已经对你唯命是从。我只想默默留下这块玉、”
萧默浑然听不进去,他挺直了腰身,命令她,“现在,从我房里滚出去!”
手心鲜血顺着红绳将羊脂白玉染成一块血玉。
“滚回你的兽园!”
萧默盛怒,原是他这些时日过于纵容她了,对她太好太温柔,竟叫她忘了自己的身份,“来人!”
除夕之夜,郁阙被萧府的奴婢押回了兽园,扔回那个狭小逼仄的小院子。
“捅了篓子了?被赶回来了?”杨柳儿坐在屋子嘲讽道,“我就说嘛你,以你的倔强脾性,早晚将事情搞砸了。”
房里燃着碳火,远远不及绿水苑的地龙温暖,郁阙身着单薄,浑身凉意,郁阙并不觉得自己有错。
她只是想留下那唯一的念想,就只是这样而已,萧默他也不许。
***
绿水苑偏厅,炉子上小火煨着的那锅羊肉,萧默看着碍眼,抬手将其打翻。
什么等着他回来一道守岁,不过是将他当傻子戏耍!
萧默连夜进宫求见皇帝,劝皇帝打消了贬沈彦出皇城的念头。
郁阙宠辱不惊,无论是萧府还是兽园,白日里她只做一件事,那边是坐在窗口看书。
接连五日,萧默都未再出现在她面前。
一直到了第六日,萧默传她回绿水苑。
她一袭单薄素袍,重新跨入那个房间,绿水苑是整个萧府最大的院落,唯一主人的房间布置得奢华精致。
自从她搬来与他同住,房里添了女子用的物件,大到梳妆镜、美人榻,小到妆奁发油。
七八个奴婢端着衣袍与首饰,这架势应该是等着她。
所以萧默又要带她去赴宴,以此羞辱她。
“伺候夫人更衣。”萧默身着一袭暗金色绣飞鹤锦袍,整个人半罩在阴影里,正在练字。
多日不见,两人之间那点虚情假意荡然无存,他又成了别人口中的萧默,那个手段狠厉,贪慕权势之人。
家主这幅态度,连带着奴婢对她也没有从前的好脸色,郁阙被三两下褪了身上的素袍,褪到只余下薄薄的小衣,房里这会儿没烧地龙。
婢女们故意拖延着不给她穿衣,任由寒气侵袭身躯。
萧默面色不好,也不过是淡淡看了一眼。
郁阙就这般站着,生生吞下所有屈辱,这一切都提醒着她不过是萧府里一个签了卖身契的贱妾。
华丽衣袍加身,她又被按坐在梳妆镜前,婢女替她绾发上妆,红宝石头面如血般鲜艳欲滴,与浓郁的口脂相得益彰,浓妆掩饰,如登台的傀儡木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