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人头一回踏入她归置好的书房,郁阙竟然心虚了,她竟然对着这个奸臣心虚了。
萧默审视了一圈,“夫人的书房这才像个样子。”
他听见了么?应该没听见吧,郁阙心存侥幸。
“大人费心了。”郁阙想起那桩事情,“不知大赦名单那事,可有眉目了?”
萧默来到她桌边前,悠闲地翻看着她今日读的书,“确实是吏部弄错了,少加了一个人,但夫人说迟了,手下的人已经将名单呈到陛下手里,若此时再去改,那不是在陛下面前承认自己办错了事么?”
郁阙心头骤然一沉,那夏幻儿的妹妹岂不是......
“那大人可想想法子?”
萧默别有深意地看着她,“夫人忘恩负义,本官凭什么给你办事?”
“我何时忘恩负义了?”
“那夫人说说萧某究竟是长公主的男宠还是皇帝的男宠?”
萧默:“你干脆说萧某是整个皇室的玩物得了!”
原来他统统听见了啊!郁阙眼前一黑,真要命了,她这辈子没这么窘迫过。
“我......我......”
叫人抓了个正着,连辩驳都无处可辩驳去。
萧默得寸进尺,步步逼近,“本官堂堂男儿,怎么到了夫人口中就成了妖里妖气,谄媚邀宠的男宠了?”
郁阙脸涨得通红,羞愧难当,自己没占理,读了那么多圣贤书,面对咄咄逼人的奸臣,竟然哑口无言。
“我给你赔礼道歉......”
“夫人日日夜夜将君子将德行挂在嘴边,欺负萧某读书少,到头来,夫人这个读书人口中,怎么也说出这般这般不堪!”
郁阙已经退到墙边,不自禁捏住了男人的胳膊,“是我胡言乱语惹你不高兴了。”
他气性大,绝非三言两语能哄好的。
一直到用了晚膳,萧默也没给她个好脸色,郁阙肠子都悔青了。
“你有几日没有练字了,我教你练字可好?”她小心翼翼地取来笔墨,讨好萧默。
“不练,心里有气,怎么能静下心来练字。”
郁阙将笔墨放回书架上,她自己坐着看了会书,萧默坐在另外一头拿着根竹签逗笼子里的鸟。
夜深了,该安置了。
“那大赦名单的事......还有希望么?”
男人忽然的扭头,深深地看她一眼,“哦,我就知道夫人这段时日对我曲意讨好都是假的!”
“你不过是为了利用我。”顶着漂亮脸蛋说这话,真好似受了天大的委屈,萧默继续逗鸟,“我是可以前去求皇帝,只怕夫人背地里又议论我是什么男宠之流。”
郁阙手里捏着书,欲言又止,确实不好再劳烦萧默,抿了抿唇,“那我再想想其他法子。”
“夫人还有什么法子?”
郁阙:“从前在女学时的同窗,如今都身在高位,有几人得了诰命,我想着、”
萧默:“毕竟这名单时在本官手上过的,而且夏幻儿是王师玄的宠妾,外人知道我与他二人皆不管此事。夫人觉得以你们的交情,这些人会冒着风险得罪本官的风险,来帮夫人这忙么?”
“言下之意只有你能办此事?”
萧默有些得意,“夫人知道就好!”
他姿态甚高。
“连日大雪,听闻郊外明湖雪景宜人,夫人明日伴我出游,或许我心情好了,向圣上提一提此事,也不是不可以。”
单单只是出游赏雪?
“好”郁阙点点头。
夜里同榻而眠,萧默破天荒地没有求欢,她在他身边睡了安稳一觉,隔日清来时身边的榻上空空如也。
不是说好出游赏雪么?他先走了?
郁阙正愁,忽见男人从屏风后步出来。
茶白长袍,肤白胜雪,他过分出挑漂亮的容貌也被冲淡了几分,这哪里还是朝堂上人憎鬼恶的的奸臣,简直是绝世出尘的年轻神明。
郁阙抱着衾被,一时看呆了,撇开品性、德行种种不论,萧默这幅皮相真真勾人!
她起榻洗漱更衣,发现已经萧默替她备好了今日要穿的衣裳,两件衣袍的料子出自同一块茶白云锦。
近年来,游湖赏雪已成皇城贵族雅士的游乐之一,商贾、百姓们也纷纷效仿。
今日飘着小雪,明湖岸边积雪甚厚,远处雪山重叠,真正是雪景的绝妙时机。
郁阙登了画舫。
“这画舫是我设计,命工部的匠人打造,专供陛下游湖之乐,可惜陛下政务繁忙,倒是无暇出来。”
男人言辞之间有些得意,他身衣襟微敞,悠闲地靠在椅榻上,眉宇间是别样的风流神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