况且女子不用科考,她们不学针线不学《女则》,学这些做什么?!
于是这些只教男子的夫子们有一日登门,非要逼着郁阙将女学关了。
夫子们一个比一个厉害,手指到郁阙面前。
“你个女子,不在家相夫教子,凭什么出来教书?!”
“对,你可别玷污了圣贤书!!我们金陵女子向来贤良,你教的都是些什么?!”
“我听说李员外家的闺女,听了她的课,连婚事都推了!说要再学两年!”
“这个李员外也真是的,竟然纵容他闺女,我看他女儿年纪大了嫁给谁去!”
“你你你、你真的是祸害女子啊!!”
郁阙还没开口反击,便有人推了门进来,“谁敢欺负我师姐?!!!”
郁阙回眸一看,来人一身鹅黄衣裙,炯炯有神,容光焕发,不是夏幻儿又是谁,她怀里抱着婴孩,肩上背着包裹,身后还跟着个夏冬儿。
郁阙原本要跟这些夫子们理论的,岂料根本不用她出手啊。
夏幻儿利落地将熟睡的女儿放到郁阙怀里,“师姐你帮我看一看孩子。”
这一天,金陵南城的夫子们,被一个女子手持擀面杖,追了整整三里地。
郁阙的女学生们,特别是夫子们口中那个李员外的闺女,也有样学样,用擀面杖撵走了那些老顽固。
原来夏幻儿姐妹二人确实寻到了失散的堂亲,但对方看她抱个婴孩,带着幼妹,只当是来投奔的,将她们轰了出去。
夏幻儿一气之下带着妹妹与孩子,直接来寻郁阙了。
当街打跑夫子们这事传开了,普通人家心想着富得流油的李员外都将闺女送到女学了,那她们的女儿是不是也该学学写字记账?
于是就带着孩子上门来了,提着水果蔬菜,鱼虾鸡鸭。
郁阙:“当然可以学,不用花钱,笔墨纸砚都用书院的。”
原来上女学是不必花钱的,消息一传开,前来求学的女子就更多了。幸而有夏幻儿还有夏冬儿两个姐妹,夏幻儿虽然以前垫底,但以她的才学,教少女们认字是不在话下的。
渐渐,书院的学生超过了百人,郁家那两开间的老宅子就不够用了。
郁阙打开了那个螺钿漆盒,取出那两张房契。
她曾听那个人说过,在金陵购置的宅子如何雅致,背山靠水,又近街市......
挑了个休沐的的日子,带着夏幻儿一道去瞧了瞧。
“哇!这处宅子太好了,院子开阔,房间还多,若逢刮风下雨,女学生们还可以住下,家远的甚至可以长住。”
守宅的老仆人将没有主人的宅子打理得整齐。
“哇!!师姐这后面还有一间宅子,好像是闲置的书院呐!!”
夏幻儿一惊一乍,“这要租下来,每年得不止上百两吧?我们哪里有那么多银钱?书院又不收钱,还要掏钱补贴笔墨纸砚,还得购置几床新琴!”
郁阙从袖子拿出房契,夏幻儿顿时呆若木鸡。
后来便是鸡飞狗跳的一个月,他们将书院挪到了这里来。
慕名前来求学的女学生们就更多了。
郁阙在等一个人。
她会一直等下去。
......
书院搬过来的头一日,她正上琴课,老仆前来禀告,“家主,有客人来拜访,说看到街上招聘夫子的告示了,那人说他会弹琴,制香,字写得差一些,问我们要不要他?”
郁阙手上一颤,勾错了琴弦。
李员外的女儿李玉清:“夫子,你弹错一个音。”
郁阙起身,一言不发地离开了教室,她脚步匆忙,与迎面而来的女学生们擦肩而过,学生们好奇,“夫子这是做什么去?”
“从未见过夫子这样心急。”
郁阙在学生们面前从来都是端庄的,一身素裳,以珍珠作饰,是金陵最好的夫子。
会弹琴,会制造香,字写得差一些?
她推开花厅的门,一定是他,一定是他,除了他还能是谁。
客人背着身立在窗口,一身富丽的红裳耀眼夺目,对方缓缓转身,四面相对见,两人都是诧异的。
“是你?!”
“是你?!”
冤家路窄,竟然是李昭儿!她怎么也来金陵了?
李昭儿:“你便是开办逐鹿书院的郁夫子?”
她完全没想过会是郁阙,郁阙更是没想到李昭儿会来她的书院当夫子,毕竟李昭儿人张扬,对于教授学生完全没有耐心。
郁阙:“我是。”
李昭儿:“我、我不过是来看看,谁那么厉害竟然开了女学。好了,现在知道是你,我也没兴趣了,告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