郁阙:“他在,他说要随我入祖坟,他的魂一定去了金陵。”
沈彦:“他死了,并不代表那些罪孽都消除了,你忘记他是如何折磨你的了?”
郁阙:“我也折磨他了,所以抵消了。”
“所以我们为何不可以重归于好?”沈彦想他也是有执念的,明明是他先来的!明明他始终如一!
“因为、因为、”郁阙现在终于说出口了,“沈彦,我回不去了,因为我感受过萧默那样炽热的爱,我回不去了......”
沈彦不甘心,他企图说服她,说他们一起回到幽州就好了,回到以前住的宅子,一切都会好的,她会把那个男人忘记的!
郁阙一次次地推开他,或许在收到他休书的那个瞬间,她就不爱喜欢沈彦了,或许她对他的喜欢,从来有没想象中浓烈。
而她与萧默,那样刻骨铭心,她教他练字,教他制香,她主动吻过他的,他伺候她穿戴衣裳,亲手用布巾擦干她小腿的水珠......
那些欢声笑语是真实的,那些面红耳赤的争论也是真实的,那些温柔的缠绵更是真实的,她爱萧默,这是她自己的心也无法否认的事实。
郁阙花了很久很久,才叫沈彦相信,他们二人已经不可能了。
后来沈彦走了,府里只有她还有几个婢女。
廊外雨水连绵,整个皇城笼罩在湿冷的阴雨之中,这个冬季漫长而寒冷。
郁阙回到房间,即使燃上了碳火盆,寒冷还是深入骨髓。
铃儿在门口道,“夫人,方才相府有人送东西来,是一个螺钿漆盒,奴婢怕旁人看到,偷偷藏到衣柜里去了。”
相府送来的螺钿漆盒。
郁阙:“我知道了。”
屋里昏暗,郁阙点了一盏油灯,举着灯,打开衣柜,空空荡荡的衣柜里的确有一只小小的螺钿漆盒。
那是她从前赠萧默生辰礼时用的,现在他还给她了。
盒子打开,先是几张折叠起来的薄纸。
房契地契,是他买下来的金陵宅子还有书院。还有三张是之前她还给他的三万两银票。
他那样老奸巨猾之人,肯定已经假死逃走了,肯定是这样,他给了她两个选择。一个是跟随沈彦去幽州上任,一个是回金陵。
金陵,萧默一定在那里等着她!
往下翻还有东西,是一对螭龙玉佩......
郁阙顿时眼眶发酸,这是他最后的告别,他将定情信物还给她了......
他没有在金陵等她。
后来,到底是什么叫沈彦放弃了呢,大概是次日他登门时,发现郁阙眼睛红肿,铃儿偷偷告诉他,昨日夫人在房里痛哭了许久许久。
沈彦看到了郁阙腰间系挂的螭龙玉佩。
郁阙说:“沈彦你知道么,螭龙环佩丢过三回,第一回 他淌入冰冷的湖水替我寻回来,第二回是在幽州,他明知道这是我与你的定情信物......我想就是那一日,我沦陷了。”
当沈彦发现另外一块玉佩已经不属于他的时候,他知道,自己确实该离开了。
她对萧默的爱意,并不是他所认为的那般,只是对已死之人的缅怀。
郁阙独自回到金陵,萧默果然没有在等着她。
斯人已逝,她用了很久才接受这个人已经不在世,因为他的魂经常会来她的梦里与她缠绵。
......
阳春三月的金陵斜阳暖暖,繁华盛开,山野间快活自在。
郁阙带了铃儿回来,将祖宅修葺一番,买了几张书桌,备好了笔墨纸砚,屋外张贴了告示,说要开办女学。
开始三日,无人造访。
普通人家的女孩不读书,在街市上在田野里帮着爷娘干活。
富人家的女孩也许会专门聘请女夫子,教认字,至于其他书是不用读的。
郁阙没有打家族的旗号,自然无人上门。
于是她先放下身段,背着书籍去富人家当女夫子,读书写字,琴棋诗画,各种才艺,只要少女们想学什么,她便教什么,渐渐她的名声便在富人家传开了。
这家来寻,那样来请,可她只有一人,最多有个铃儿打打下手。
于是就在家讲课教学,富人看她只教女子,仪态举止都落落大方,便安心每日用马车接送自家女儿来上学。
课程排一排,闺阁少女们每日带着书籍、古琴、算盘来郁府。
如此这般一传十,十传百,其他书院中的老夫子们也知道了这消息。
这天底下哪有女子学四书五经的道理?!!
这位女夫子她会教么?可别曲解了先贤的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