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默又亲自打扫了祠堂。郁阙懊恼地跪坐到蒲团之上,她仔细看了一眼牌位,这才发现了蹊跷之处。
牌位上刻着的姓氏明明是夏侯......
萧默为何要易姓呢?
他说是瘟疫......她曾翻看过杞县的县志,近五十年确实有过瘟疫的记录,但这个家族死了上百人,这说明这场瘟疫的死伤不啻数万,县志上绝对没有规模这么大的瘟疫。
男人一袭素袍,躬身亲为,打扫干净。哪里还是皇城里那个骄奢淫逸的萧相啊。
郁阙实在累极了,更何况她妾室的身份不应该进祠堂,“我先去外头等你、”
“在这等着。”
待了至少一个时辰,萧默才带着她离开了祠堂,又动了机关,重新将祠堂的小门掩盖起来。
为何要掩盖起来?算了,这个问题先别问。
“萧默,你姓夏侯?”郁阙好奇极了。
“如你所见,我姓夏侯。为了避免一些不必要的麻烦,躲避仇人,才改了萧姓。我家仇人是当年那位姓齐的镇北大将军,就是他杀了我父亲,抢走了我的母亲。”
萧默知道她都要问些什么问题,一口气全回答了。
郁阙知道这位大将军,“我记得这位将军病死了,难道......”
“确定不是我杀的,还没等我去报仇,他就病死了。”
“那你母亲呢?”
“为他殉情。”
郁阙:“......你说你母亲是为了荣华富贵才离开你父亲的,所以你为官之后、”
“夏侯家当年空有这样一间宅院,其实已经入不敷出。我当时就想,若父亲与我能有很多很多钱,母亲就不会离开了。所以当我为官之后,我便大肆敛财,因为当我有权有势,才不会叫父亲的悲剧重新发生到我的身上。”
他这是什么思路?郁阙腹诽道。
“我看未必吧......也不是全天下的女子都喜欢富贵权势。”
“没错,未必都喜欢。但若有权有势,便可以将喜欢的女子困在身边,夫人你不就是一个很好的例子。”
“你、”郁阙气恼,他竟然如此调侃她,明明这对于她而言是羞辱。
夜里,两人再没有任何交流,宽绰得木榻上,两人占据一半各自为营,似乎从她白日提起沈彦开始,他对她的态度就急转直下。
可是从前他不也天天沈彦长沈彦短的激她么?怎么偏她提就不行了?
***
萧默的老宅真是个风水绝佳之地,宅子坐落于半山腰,听仆人说附近有个壮观的瀑布,这个时节水旺,最宜观赏,郁阙想邀萧默与她一道过去。
他自从用了午膳,就将自己关在书房里,郁阙轻轻推开大门,古宅的书房真叫人惊叹,光是藏书恐怕就有数万册。
萧默盘坐于矮案前写字,聚精会神,听见动静也没有抬头,郁阙便在架子边游荡,还叫她发现了好东西,一块香味浓郁的沉香。
若说萧默与沈彦有何不同,后者在读书一事上颇有造诣。但萧默则不同,她发现他与她一样样是品香的高手,他也喜收集香谱,素日也收集琴谱,这些对于读书人来说玩物丧志的东西,沈彦碰都不碰,郁阙婚后也收敛起来。
但自从进了萧府,她又开始摆弄这些,并且因为萧默的收藏而如鱼得水、得心应手,所以从这方面你来看,自己与萧默可谓是臭味相投。
郁阙等了片刻,没有了耐心,坐到他书案对面盯着他。
萧默终于被盯得没有办法忽略她了。
“夫人来找我有什么事么?”
“今日外面日头这样好,我听仆人说,附近有个瀑布,你带我去如何?”
萧默掂了掂手里的文书,“我要处理公务,恐怕没时间陪夫人,瀑布不远,你吩咐仆人带你去便是。”
他一定要这么僵着么?她都已经伏低做小来讲和了。
自从昨夜开始就没给她好脸色。
郁阙攥着书案,不去就算了,奸臣对公务还挺上心,他以为他整日想得都是怎么捞钱。
她浅笑:“原来萧相大人也如此醉心公务,那我便不打扰了。”
这话叫萧默额侧青筋不禁微凸,听着像是奉承话,实则实在嘲讽,意思是奸臣也会醉心公务么?
郁阙刚起身,就被人拽着了下来,萧默如恶狼扑食,将她推到地上,幸而书房的地板上垫着厚厚的席垫,否则头都要撞晕了。
“夫人说得对,奸臣怎么能忙于公务,该整日沉迷女色财宝才是!”
他眯起的眼睛散发危险的信号,抬手拔了她的发簪,乌发如瀑倾泄而下,披散肩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