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喝了。”
他这么做,只是为了哄她,让她早些离开罢了。
成婚这是,不是只有一颗欢喜心就够的。三书六礼,父母之命,一样不可少,等她离开这间牢房,他们之间又是清清白白。
赵鸢见李凭云喝了酒,也把自己这杯一干而尽。
李凭云喜欢和赵鸢在一起喝酒,她不扭捏,也不吝惜真心,若他是个男子,他会视他为知己,留着他痛饮一夜。
可惜了她是个女子,就算她说不在乎别人的目光,人言终究会变成伤害她的利箭。这世道比贱民还低微的,是女人,她的清白,就像他身上的罪名一样,由别人的言语决定,自己做不了主。
赵鸢放下酒杯起身,她的身形投下一片阴影。她做了一个扭身的动作,李凭云以为她得偿所愿,要离开了。
“在这啊...”她喃喃自语,从腰间搜罗出一把钥匙,有些笨拙地打开了牢房的门锁。
“在太和县的时候我被整怕了,害怕来了典狱司,他们整我,凡事都留了心眼,就连牢房里的钥匙都多备了一把,这不派上用场了?银子没白花。”
她光明正大地走进来,李凭云觉得好笑极了,“赵大人,你要劫狱么?”
“合卺酒过后,该洞房花烛了,床上还是地上?”
“赵大人疯了么。”
赵鸢坐在床上,双手规矩地放在膝上,真如一位等待采撷的新妇,“李大人,原来让一个正常人疯掉,只需要告诉她,她所信仰的一切,原来都是假的,这世上还有什么是真的啊。”
“离开这里,你脚踩的每一寸地,你抬头所见的每一片天,都是真的。”
“可是地上铺满了粉饰太平的砖块,天是一望无际的黑,黑得我都看不清我自己了。”
李凭云今夜第一次站起身,他蹒跚走到赵鸢身前。
赵鸢这才知道,他今夜一直坐在地上,不是因为傲慢,而是不想让她看到他受刑的腿。
他轻轻抬起她的下巴,让她游离的目光注视自己的眼睛。
“看得见我么?”
赵鸢点了点头。
“看不清自己和脚下的路,那就听我的,走吧,不要为了任何人自轻。”
赵鸢浅笑道:“你们男人想睡女人,是理所当然,性情所至,女人想睡男人,为何就成了自轻?”
她笑容单纯,目光乖顺,似乎是做好了要引诱他的准备。李凭云当然是想占有她的,但绝非是这样的情形。
现在的他,能许她什么?
在他迟疑的瞬间,赵鸢解开了自己的腰带。
挺阔的官服之下,浅青色的抹胸薄如蝉翼,几乎与她的皮肤融为一体。
“李大人,嫁衣应是红色,但我独爱青色,今日是我新婚之夜,嫁衣是什么颜色,由我自己决定。”
“赵大人,我向你求过亲,又喝了合卺酒,跑不掉的。洞房花烛,等我出去以后找个干净的地方。”
赵鸢恍若为闻。
“其实我猜测过,李大人也不是不喜欢我,而是怕对我动了真心,我却像你母亲一样将你遗弃。”
李凭云身体突然僵硬,他像被困在一个狭窄的盒子里,呼吸不得,心脏被挤压成薄薄一片。
李凭云努力平复着那颗疯狂挣扎的心脏,他尝试着说些什么,却什么都说不出口。
赵鸢被李凭云欺压久了,见到他这副模样,有几分得意。
“不过,这不重要。依照李大人的习惯,目的为先,真心次之。你不同我洞房花烛,往后我和别人春宵一度,你不要后悔今夜。”
她穿好衣服,起身洒脱离开。
在她推开牢门的瞬间,整个人被一股强大的力道拖回木床上。
李凭云压在她身上,“赵鸢,今夜你做了我的人,这辈子都是我的人。”
赵鸢被他压得胸闷,她有些委屈:“那不行的,我不喜欢贞节牌坊,还有,是你跟我,不是我跟你。”
李凭云懒得跟她抠字眼,他手探到她腰间,撕扯了几下,没有解开她的腰带,赵鸢捉住他的手,“我自己来。这是我私藏的官服,也是唯一一件自己留着的,你不要弄坏它。”
他们都心知肚明,她如此珍视这件衣服,只因上面有他的针脚。
赵鸢解开官服后,悄悄在李凭云耳边说:“我贿赂了郑东,今夜整个典狱司只有你我。”
可李凭云既不脱衣,也没有进一步动作。
赵鸢本就是借酒壮胆才敢这样的,李凭云一沉默,她就立马落入下风。
“李大人,都这会儿了,你不能反悔。是你先亲我的,这会儿装矜持,是否过于虚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