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容安,你再说一句。”
“我有什么不敢说?难道要我违背良心,夸你国色天香,倾国倾城么?”
赵鸢使劲掐住容安的脸,“你知道你的脸肥成什么样了么?要我跟你说实话么?”
容安圆乎乎的双手使劲拍打着赵鸢,“悍妇,松开你的爪子!”
赵鸢入仕以来,脏活累活没少干,比手劲儿,容安这种娇生惯养的闺门小姐还真不是对手。
容安怕赵鸢把自己掐毁容了,哭道:“你放了我吧,求你了。”
“你和李凭云是如何认识的?”
在赵鸢威逼之下,容安只能把事情经过全盘托出。
几日前她去赌钱,赌瘾上头,把姜洛的茶园都给人赔出去了,是李凭云出谋划策摆平了此事,交换条件是陪他演今日扶乩的戏码。
赵鸢松开容安,想教训她,但容安陋习多到让人无从下口。
容安可怜巴巴看着她,“表姐,你还嫁李侍郎么?你要是不想嫁的话,能不能替我问一问,他喜不喜欢大肚子的?”
赵鸢爪子抠向容安的脸,“你能不能安生几日?”
容安瘪了瘪嘴,“那人家天生就想当个dang妇嘛,表姐你不还想当官呢,女人当dang妇可比当官更合理。”
以赵鸢对李凭云的了解,他若出手,必有所图。她问向容安:“李凭云可给你留了话?”
容安道:“没有。”
赵鸢猜想李凭云是用了春假来找自己,过了年,沐休就结束了,他也该回长安了。
可惜她识破了他的把戏。他就是在给自己制造恐慌,他故意不留地址,分明是等着自己找上门。
容安:“要不,我派人帮你找找?青云川我熟人多,找个人的下落不难。”
赵鸢道:“不必了。”
“啊?表姐,我见的男人比你吃的米还多,这个李凭云,绝对是很喜欢你了,他如此大动干戈帮你母亲解忧,又有心思,又有行动,人还是个四品大官,你就别挑了,真的,男人七老八十了,照样三妻四妾,咱们女人一过二十,就成了昨日黄花,只能认人挑选。”
赵鸢眨眨眼:“是他要娶我,而非我要嫁他,我上赶着人家,只会被看轻。”
“嚯,看轻你如何?捞在怀里的好处才是实打实的。”
容安喋喋不休地传授起了经验,赵鸢一个字也没提听进去。
凭什么她想见他一面,他连个口信都不愿给她,他想见的时候,她就得屁颠跑着过去?赵鸢越想越不公平——自始至终,他从未明确过对她的心意。
她只是钦佩他,喜欢他,却没有给他玩弄自己的权利。
最后,她克制住了去找李凭云的冲动,再次听到李凭云的消息,已经二月了。
今年的春闱取缔了门第限制,上至帝王,下至贱民,举国关注。李凭云作为今年春闱的主事人,大邺万民的目光都集中在他一人身上。
据赵鸢的观察,目前大伙儿对李凭云有三种态度。第一种态度,是把他当成救苦救难神来盲目崇拜,第二种态度 ,是把他当礼崩乐坏的罪魁祸首,而第三种态度,则是把他当赌马场上的一匹马,津津乐道他以后的命运。
青云川的官学背后最大的资助人是梁国公,贡士上长安赶考前,由教书夫子带着他们来答谢梁国公。
梁国公在亭中招待他们,赵鸢不过是询问了几句今年试题,就被梁国公勒令退下。
她知道不是自己做错了什么,而是梁国公狭隘。只是不知他是狭隘女子论政这件事,还是因她是女皇帝选出来的进士。
今年有多位女贡士,赵鸢觉得不该在女贡士面前加个女字,因为女弟子读的是同样的书,考的是同样的试,谋的是同样的官,非得加个女贡士来区分,倒像是她们占了多大便宜。
随着更多女贡士的出现,她这个第一女进士也渐渐被忘记了。
赵太傅那里完全没有回长安的意思,在青云川呆了大半年,赵鸢已经开始耐不住寂寞。
这日她陪赵太傅钓鱼,终于问了出来:“父亲,我还能回长安么?”
长安,在读书人群中,特指朝廷。
赵太傅刚上钩的鱼,被赵鸢的动静惊走了。
赵太傅一边收线一边说:“当日国子监陛下如何残害异己,你亲眼目睹了,若想回长安,便要做好颠倒是非黑白的打算。”
想起当日赵太傅仍然心有余悸。倘若那天他没有站出来帮李凭云呢?是否也和那些同僚一样命丧国子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