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国郡主满怀期待与请求的目光让赵鸢吞回了自己的话,她想,扶乩的目的并非真的与神灵对话,管他骗不骗术,达到让母亲心安的目的就足够了。
她剜了容安一眼:“那人多少银子?”
“表姐,我这就要说你了,勤俭持家是好,但这是钱的事么?请高人出山的银子我来出,哪怕让我倾家荡产,也要满足姨母的心愿。”
赵鸢:“那有劳表妹倾家荡产了。”
容安平日不着调,张罗起各种乱七八糟的事来,竟难得靠谱。
才过了一天她就将扶乩的“高人”请到了姜洛的茶园里。原本只有赵家三人前去的,临行前,梁国公突然说害怕容安丢人,于是自己也跟了过去。
因梁国公临时决定要加入,众人抵达姜家茶园,晚了一刻。容安挺着肚子在门口踱来踱去,终于见到人影了,她急道:“你们怎么才来,让高人久等,神仙该不乐意了。”
赵鸢心说,怪力乱神的东西,还敢拿架子了。
扶乩的场所就在茶园的院子里,木盘,乩笔、乩身、唱生都已就位。
姜洛向诸人介绍道:“这位是扶乩的先生。”
赵鸢目瞪口呆——
这人不但不要脸,连命都不要了。
第95章 自古书生多负心2
茶园里除了赵家父女, 其余人都没见过李凭云。
李凭云假扮乩身请神上身时,赵鸢一直用余光关注着父亲的表情。那张老脸是一如既往的麻木,赵鸢眼珠都快飞出去了, 还是什么都没瞧出来。
她只能在暗中祈祷李凭云演完这场戏赶紧走人。
扶乩是骗术, 和其他骗术一样,它的本质是利用人心。李凭云的脸天生带几分神性, 这让他的乩身更有说服力。
他的一举一动都牵动着众人目光, 只见他手握乩笔挥舞手臂,一边唱咒, 一边在沙盘上涂写。
大伙儿不由上前凑去,争相去看他写的字。
梁国郡主呼道:“是谨辞的字!是谨辞!吾儿给我写信了, 他给我写信了!郎君, 是谨辞给我写信了!”
梁国郡主在狂喜之中,第一个奔向赵太傅。
这是赵鸢有记忆以来,父母第一次亲近。
赵太傅看到沙盘上的文字, 也流露出不可思议的神情——真的是谨辞的字迹。
明知一切是假,也宁愿被骗。
李凭云身旁的唱生唱出沙盘上判词:“我于重霄生羽翼,振翅遨游九万里, 惜我父母多牢伤,已为人间自在身。”
梁国郡主痛哭不已:“郎君, 咱们儿子没有怨你, 他一点都不怪你。”
赵鸢旁观着这场大戏, 忽然瞥见李凭云走过来,她警惕地冲他摇头, 对方浑然不顾。
“老爷, 夫人,神灵还有句话要我转告二位, 珍惜眼前人。”
梁国郡主拉住他的袖子:“谨辞还说什么了吗?”
李凭云淡淡道:“他说,不要让自己的兄弟姐妹成为第二个他。”
梁国郡主看向赵鸢,仿佛大梦初醒。
“鸢儿...娘对不起你。”
赵鸢怕极了这种场面,趁梁国郡主哭大之前,反客为主抱住她,“娘,这没什么,我不委屈。”
她抬起头,看到一个十分诡异的画面。
梁国公虎视眈眈地盯着父亲,而父亲则警惕地看向李凭云。赵鸢无奈地向李凭云耸耸肩。
李凭云漠然看她一眼,带着一伙人告辞。正好到了中午,姜洛留下众人在茶园用膳。
梁国郡主突如其来的母爱让赵鸢无所适从,但她表达母爱的方式,局限于帮赵鸢找一门好亲事。赵鸢见自己的亲事在席上被抛来抛去,脸色冷却,连装都不愿装了。
旁边的容安孕吐了一下,“姜洛知道表姐的舅父也跟来了,非得让人做大鱼大肉,我闻不得荤腥,表姐,你陪我去透口气吧。”
赵鸢还来不及看梁国公的脸色变化,已经被容安拉走了。
容安怀孕以后,更是无所顾忌地吃喝玩乐,体型是从前的倍宽,高挑的赵鸢被她衬得娇小羸弱。
她倒是比屋里的那帮长辈更清楚赵鸢的不好惹,出了门抱住赵鸢的胳膊,“表姐,不要冷着脸嘛。”
赵鸢蹙眉:“你同那个扶乩的先生是如何认识的?”
“哦,你说李侍郎呐,是他找我的。要不是我肚子里怀着姜洛的孽种,一定会把李侍郎拿下的。表姐你也真够不识好歹的,如此英俊的郎君,竟舍得让他追着你跑。”
“什么叫不识好歹?”
“表姐,你就承认吧,你也就多读了点书,考了个进士,除了这些,你有什么特别的?那李郎君长的跟天上神仙似的,可比你好看的姑娘一抓一大把,论容貌,就是你高攀人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