左等右等,她始终没有看见陆砚瑾有要走的迹象。
甚至,从安他们也没有想要帮他请郎中的打算。
苏妧的泪水不受控制地落下,心口处堵得不行。
难以言喻的心情爬上心头,她分明不想为陆砚瑾哭,拼命想要忍耐,换来的却只是鼻尖发酸得更加厉害,眼眸之中蓄满的泪水愈发的多。
在她垂头那瞬,所有的泪争先恐后的落下,一滴滴的,顺着她小巧的下颌落满全脸。
陆砚瑾似乎察觉到所有正在看着他。
抬头那一瞬,苏妧迅速闪身至拐角处。
轻盈飘逸的纱裙划出一个好看的弧度来,踩着绣花鞋的主人,略微显得紧张。
陆砚瑾眼力极佳,自然没有错过。
他苍白的唇瓣勾起一个弧度来,原来阿妧,还是在乎他的。
胸腔处已经不在流泪,那处口子并不深,苏妧就算是使劲全力,却终究不似是习武之人。
虽只是一道小小的口子,却让陆砚瑾如今的心已经凉透。
风都朝那处灌,如同破开一个大口,怎样都堵不住。
他靠在栏杆处,没有挪动。
绣娘们已经被赶到后院处,全部都不在这里。
从安等人焦急得不行,王爷却什么都不做。
外头突然闪过一道惊雷,分明刚才还晴空万里的天儿,竟一瞬就要落雨。
房中没有点蜡烛,屋内很快就暗下来。
陆砚瑾锋利的脸上晦暗不明,神色难辨。
苏妧也被惊雷吓到,身子一颤,手中捏着的帕子更紧一些。
房中仍旧没有声音,苏妧进到里面。
床榻上的江珣析面色惨白,郎中正在为她施针。
郎中的额头上还有些细汗,方才的情形当真是将他给吓到。
从医多年,方才的那一幕,还真是让他有些看不懂。
苏妧轻声问,“如何了?”
郎中将针拔出,然后用袖子擦下脸上的汗,抬头看向苏妧,就想到方才她拿着剑的样子。
于是郎中又赶紧将头低下,摆着手道:“无妨,没什么大碍,只是伤口没有及时处理,这才会起了高热,这位公子身子硬朗,几帖药下去,没个三五日就会好。”
苏妧放心下来,刚才看见江珣析的样子,当真是有些吓到苏妧。
从未江珣析的这般模样,也从未见过他如此脆弱的样子。
房中没有纸笔,苏妧本是想要江珣析的随从带着郎中下去开药方,却不知陆砚瑾有没有离开,思来想去,仍旧是决定自个下去看看。
她起身,让随从好生照料江珣析。
带着郎中下楼,在电闪雷鸣之间,光亮落在陆砚瑾的脸上,他面色沉重,带有阴鸷,看的有些可怖。
郎中很快就将药方开好,“每日三次,煎服下去就好,切记伤处不能沾水,不然定会更加严重。”
苏妧多付一倍的诊金,将郎中给送走。
外面下起大雨来,街上行人都赶忙回家,关铺子收摊,好生热闹。
苏妧感觉到身后有道灼灼的目光一直看着自己,她没办法忽略,只得上前一步,“王爷究竟想要做什么?”
明明自个不是那般爱哭的人,却在认识陆砚瑾后,有着落不完的泪水。
陆砚瑾喉结滚动,“阿妧,本王以为,你再也不会同本王说话了。”
苏妧站在原处没有动,将脸扭向一本,“民女本是如此想的。”
她杏眸扫过陆砚瑾的胸膛处,玄色衣袍被划开,里头伤口可怖。
苏妧道:“王爷是因为我方才伤了您,要将我抓走审问?”
伤了亲王乃是大罪,入狱流放都算是轻的。
陆砚瑾黑眸布满痛意,“阿妧。”
苏妧转过身,胡乱用绣帕将自个脸上的泪珠擦干,“王爷要杀要剐都好。”
她不想与陆砚瑾多说,也不想多看陆砚瑾一眼。
听到她如此薄情的话语,陆砚瑾终究是没有办法忍耐。
上前一步,他大掌扣住苏妧。
刚才没有握住的,现如今已经被他握住手中。
他声音如同一记重锤砸向苏妧的心房,“本王也受了伤,为何阿妧,只能看见江珣析?”
苏妧感受到他大掌的灼热,自也感受到他情绪依着说出的话而不断变化。
想要伸手将陆砚瑾的手给拂开,却不想另一只手也被陆砚瑾包在手心之中。
掌心中瞬间粘腻起来,不多时苏妧就闻到一阵浓浓的血腥味。
血从何而来已经十分明显,苏妧的脸色瞬间变得惨白起来。
方才自己下手,也知道下手得有多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