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妧终究是忍不住,杏眸带着说不尽的委屈,“娘亲如今是怎样想的,还是想要带纪漾走,让我放她一马吗?”
沈蕴浮赶紧摇头,“不,昨日是娘亲错了,娘亲不该如此,可是阿妧,娘亲只求你能饶她一命,不管后头,她是在大狱中度过一生,还是要流放,娘亲都认,只要她活着就好。”
沈蕴浮心头对纪漾全部都是愧疚。
当年离开幼女,她心如刀割,若是她坚定些,带着幼女离开,阿漾的父亲又能如何。
左右也是因为她,才会生出这许多的事端。
她不求旁的,只求阿漾能活着。
沈蕴浮想,她还未见过阿漾一面。
苏妧身子在不停地发颤,但仍旧是努力平复着自个,“娘亲所说,我已经知晓,只是我不能就这样答允娘亲。”
沈蕴浮脸色一僵,看向苏妧的眼神,都充斥着不少的怀疑。
“你姐姐是一时鬼迷心窍才会如此,她并不是有意的。”
苏妧只觉得,已经完全不认识沈蕴浮如今的模样。
她摇头,轻声道:“纪漾早就知晓救起王爷的人是我,可她仍旧是假扮我进入王府,诚然,我已经不在意她与王爷之间的事情,可这些,都还不能证明,纪漾从不是个单纯的人吗?”
苏妧一手抹着眼泪,一手护住小腹。
这是她下意识地动作,怕是连自己都没有料想到。
陆砚瑾更衣完,走至苏妧的房门口听到的就是这样一段话。
身上萦绕着淡淡的酒香,他觉得头脑有些不清醒。
可一想到阿妧定然不喜欢他满身的酒气,所以更衣完后才过来。
不想,她仍是如此说。
难道在她的心中,二人之间就再也没有半分的情谊?
她为何不在意纪漾与他有无关系,为何不在意他究竟有没有娶纪漾?
分明,阿妧才是他的王妃。
昨夜的酒劲上来,陆砚瑾脚步有些不稳。
从安赶忙扶住陆砚瑾,看着他朝苏妧的房中进。
内室一片安静,连金链晃动的声音都不曾有。
鸟笼上的宝石发出光亮,刺痛苏妧的眼眸。
她还未对沈蕴浮说一句话,就看见外头跌跌撞撞进来一人。
苏妧的注意,全都被眼前的人给吸引过去。
从安扶着陆砚瑾进来,还没靠近,苏妧就闻到一阵酒香。
不难闻,倒是惹得人闻着都开始发醉。
沈蕴浮更加是直接站起身,看着眼前的场面。
陆砚瑾一把抱住苏妧,不允许她挣脱,口中喃喃叫着苏妧的名字,“阿妧,阿妧。”
他旁的什么话都不说,只是这般喊着。
苏妧想要推开陆砚瑾,可却被抱得更深。
房中的人已经尽数出去,苏妧恼怒得不行,“王爷若是发酒疯,请去旁的地方。”
陆砚瑾口中喷洒出的热气,全部都在苏妧的脖颈处。
他摇头,不停道:“阿妧,我只要你。”
苏妧咬牙,只想将眼前的人推开。
可是陆砚瑾却握住苏妧的手,将她的手朝自个的心口处放上去,“阿妧你可知,那段日子我有多想你。”
苏妧闻言一愣,也很快理解过来陆砚瑾说的那段日子究竟是什么日子。
她没有动,任由陆砚瑾抱着。
才从江水中被救起,苏妧为了养胎不能下床,一直憋闷在船舱中。
她不愿回忆那段痛苦,姣好面容上无一丝的表情,将自个的手从他心口处拿掉。
苏妧不是没有感受出他胸腔之中剧烈的跳动,然而她做不到如此淡然地面对陆砚瑾。
陆砚瑾声音缓慢,似是喝醉,却口齿清晰,“我曾想过,要随你而去,然而却又在想,你是不是还会在这世间,我愿终日折磨自己,也只想求一个再次见到你的机会。”
苏妧的动作猛然僵硬,想要甩开陆砚瑾的手,也毫无力气。
她苦涩道:“陆砚瑾,若我当初真的离开,我不愿黄泉路上,有你的存在。”
苏妧用了最大的力气,推开陆砚瑾。
看着他软软倒在床榻之上,自个独自坐在美人靠上。
房中一片寂静,美人靠旁的轩窗开着,透进枝桠与阳光。
苏妧的小脸就如此被光笼罩着,身姿轻盈,她身后垫着软枕。
这般出神,又好像回到当初在船舱之中的模样。
她不愿终日躺在床榻之上,却又不得不躺。
她保住这条命,是因为江珣析将自己救起,他不愿自己死,不是因为旁的。
自来到宜阳开始,苏妧就再也未曾想过,会再见到陆砚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