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低头,竟发现手边躺着一枚戒指。
非常眼熟的形状,眼熟到他可以精确说出这枚戒指的购买地点及日期,甚至是替她戴上时的心情。
这是从谢轻非身上掉下来的。
医生也跟着看了眼,拉长腔“哦”了一声,改口道:“还是、你太太?”
卫骋无声地动了动唇,忽然就想起那天在医院,从谢轻非领口看到的项链。
她贴身戴着的,藏在胸膛间的项链。
上面坠着的居然是这个东西。
卫骋下颌线条顿时绷紧了,脑海里浮现出一个极度不可思议的猜想,砰砰猛砸着他的心墙。
“都不是。麻烦你……”他捏着这枚戒指端详许久,指腹因压力泛白,倏然笑了一声,“算了,先放我这里吧。”
谢轻非做完推拿缓和了不少,回去还是卫骋送的。考虑到自己确实行动不便,也没逞强拒绝他跟她进家门。
换了衣服躺到床上,看见卫骋已经在帮她准备冷敷袋,脸色似乎没刚刚那么臭了。他也不是天生多么沉默寡言,只是大多时候对外都比较高冷,气质上的不好接触让人对他的性格也捎带产生误解,谢轻非从高中认识他到现在很知道他的脾气,但他有心隐藏,她也无法确定他是否是不开心。
现下看见他忙前忙后的模样,不免又想起还在一起时每一次他照顾她的情景,因为她总觉得他是成熟明智的,所以偶尔还会故意撒娇说好疼好疼,换来他更精心的呵护。那时她享受着这份贴心,也不曾在意他心里有没有因为自己受伤而难过。她理所当然地认为他会和自己一样,不觉得这是什么大不了的事。
转眼东西都准备好,卫骋走到床头掀开了被子。
谢轻非趴在柔软的枕头上,居家服被他掀开,露出半截腰。冰块隔着毛巾冻得她一哆嗦,卫骋轻触了几下让她的皮肤适应温度,才松手让冰袋与她扭伤处大面积接触。
大抵秉持为医者严谨的作风,他做这样简单的事情也十分细致,并没有因为两个人特殊的关系而带上任何或别扭或狎昵的态度。
这就是情侣与前情侣的差别了。
谢轻非承了他的情,有心破冰,故意开玩笑道:“好安静,我以为我们永远有话讲。”
床垫塌下一块,是卫骋在她身边坐下了:“我以前也以为我们会永远在一起。”
谢轻非侧过头来:“好端端的你又说这个干什么?”
卫骋盯了她半晌,忽然问道:“你有没有后悔过和我分手?”
谢轻非毫不犹豫地:“没有。我从来不做会让自己后悔的决定。”
卫骋道:“可我觉得,你好像还是喜欢我的。”
谢轻非听不下去了:“就因为我昨天带你回了我家?”
你你我我的,她分得倒是很清楚。
卫骋把她忍不住支起的上半身按回去,转移了话题:“学校那边方便请假吗?”
“早说好了。”她的事情从不需要别人帮忙提醒协调。
15分钟一到,卫骋将冰袋撤走,捋她衣服下摆时问她:“要扶你平躺吗?”
谢轻非点头,借他力气翻身,脖子上的项链随着翻动从皮肤上滑过,谢轻非猛然想起自己正穿着浅领口的居家服,登时伸手挡在了胸口。
卫骋一副不明所以的样子问道:“怎么了,不舒服吗?”
“没有。”她确认了项链还好好藏在衣服里,神态暂松,然而下一秒却察觉到不对劲。
隔着衣服往下摸摸,只有空荡荡的链条和卡扣,坠子却已不见踪影。
谢轻非在床上枕头下到处都翻了翻,脸色变暗。
卫骋佯装不知:“找什么?我帮你吧。”
“没什么,不是重要的东西。”谢轻非尽量镇定地回答,抬眼看他,“今天麻烦你了,我已经好多了,你回去吧。”
卫骋没应,兀自看了眼表:“两个小时后再冷敷一次,午饭做好了我会给你端进来。”
不待她开口,他又道:“如果你能找到别人帮你这个忙,我也可以走。”
“……”谢轻非彻底无言,拉过被子一直遮到鼻子下边。
卫骋退出了卧室,手中裹在毛巾里的冰块已经融化开,冰水顺着他的指缝滴落,冻得人手掌麻木。
他拿拖把将地板拖干净,又拉开冰箱门,不出所料的空荡荡。
叹息一声,他穿上外套下楼买菜。
谢轻非太久没吃过他做的菜,望着被端上床边桌的精致的三菜一汤,很不好意思张口。
卫骋见她不动,皱眉:“疼得厉害?”
“没有,”谢轻非握紧筷子,生怕透露出不该有的情绪,“就是……谢谢你,今天真的很不好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