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重云跟着道:“二号和三号都是在失去意识后被害,到四号郑宇轩的时候,这个男生年轻体壮,没有第一时间受创昏倒,这也是他唯独和郑宇轩有过肢体冲突的原因。但最终他还是成功把郑宇轩制服了。”
谢轻非突然看了他一眼。
赵重云一顿:“怎么了?”
谢轻非摇摇头:“没事,你们继续说。”
“一个有人性的杀人凶手,”吕少辉也道,“他所谓的‘替天行道’不是给自己的杀人行为做粉饰,而是真的觉得自己没错,觉得……只有死亡才是这些人最该得到的下场?”
席鸣一拍大腿:“坏了,遇到百特曼了。”
吕少辉:“这也可以解释为什么他杀害郑宇轩那天早上明明见到了方雨彤却没有动手灭口,因为方雨彤是郑宇轩做过的孽下的受害者,她是无辜的。郭伟强么,威胁就更不大了,他还觉得自己成功抓奸了呢,就一二百五。”
“谢队,大爷的身份查到了。”戴琳敲开门道。
“秦国栋,1957年生人,是个鳏夫,有常住地址。”戴琳把地点发到谢轻非的手机上,“还查到他有个34岁的儿子,叫秦海洋,22岁上大学的时候因为强丨奸罪被判了四年,出狱后和秦国栋关系变得很差,这八年来也没怎么联系过。”
席鸣奇怪道:“为啥?他坐牢难道是秦国栋害的?”
戴琳:“相反,秦海洋服刑期间秦国栋一直没有停止上诉,因为他这个儿子成绩优异,出事的时候都大四了,学的是化学专业,已经保了研,前途一片光明,所以他不相信儿子会做这种事,坚定地认为是受害的女方‘勾引’了他的儿子,一切都是栽赃陷害。因为他成天到检察院门口闹,还拉亲戚朋友过来帮着拉横幅,闹得这件事老家那边人尽皆知,秦海洋出狱后村里边的狗都知道这个优秀大学生因为强丨奸坐过牢,所以他特恨秦国栋,再也不肯和他来往了。”
“说明法院根本没判错,他确实犯了罪嘛。”席鸣不屑地说道,“因为丢脸才不想多提,乖乖服刑完出来夹着尾巴做人还能保留点脸面,谁知道被他这好爹宣传得人尽皆知,让他社会性死亡了。”
吕少辉想起上回报纸上的报道:“大爷可别是因为这事儿魔怔了,从此看见个女的就觉得人家是狐狸精,这才在跳楼那件事发生的时候故意说那种话,害得人家好好的一个见义勇为的小姑娘自杀吧。”
“还有一点最重要的,”戴琳凝重道,“秦海洋目前在一家工艺玻璃制造厂工作,厂里包吃住,但他们厂长说已经半个多月没联系上他了。”
吕少辉一个激灵:“他该不会还恰好是个跛子吧?”
戴琳点头:“他刚出狱那年被一群混混给打了,因为天黑巷窄也没监控,最终只能自认倒霉,腿伤就是那时候留下的。”
席鸣叫道:“黑化了!”
谢轻非:“分头找,小赵跟我去秦国栋家。”
秦国栋住的是农村自建房,因为他们村搭界处有一部分区域被划出来拆迁了,原本拥挤的住户多数搬到了新建的社区,所以乍一看他家位置还挺偏僻。
昨夜果真下了场雨,庭院的水泥地面湿漉漉一片,地缝里钻出几根枯黄的杂草,被冷风吹得直点头,看着怪可怜的。
随行的几名刑警分开搜寻房屋前后,赵重云跟在谢轻非后面,看她对着油漆剥落的木门捅了两下子,门居然就开了,一时惊奇。
堂屋里头空荡荡的,看来因为苦心培养长大的儿子没能有出息,直接导致了秦国栋的生活水平止步在了十几年前。赵重云进了应该是秦国栋的房间,潮湿泛黄的墙面上面挂着许多秦海洋的奖状,从小学的三好学生一直到大学的某某大赛一等奖,全部被他塑封后整整齐齐贴在了墙上,一眼望过去金灿灿的一片。
赵重云心道:难怪他这么不能接受儿子被指控强丨奸。
自妻子死后,秦国栋一直没再找个老伴儿,自己独自将儿子拉扯长大,倾注了全部的心血。儿子也没让他失望,一步一步走向成功,给他带来了荣耀和自豪,结果却出了那样的事。
可在这样一个望子成龙心切的父亲的督促之下,秦海洋会否产生叛逆心理呢?他不能失败,否则就要面对父亲失望的表情。更不能有一丝的放松,那样就变成了玩物丧志,对不起父亲多年含辛茹苦的养育。他经受的严格的约束并不来自父亲本身,而是对方付出自己人生也要供养他的“恩”,是孝道让他喘不过气了,注定是个死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