技术人员测了下浴缸中水温,发现早已凉了。
法医查看了死者的尸体表面,关节处已产生尸僵,球睑结膜点状出血, 口腔鼻腔都有粉红色血性泡沫液流出。
“推测死亡时间在昨晚十点左右,”程不渝道, “初步判断, 是溺水窒息死亡。”
“有没有可能是自己磕到撞到昏过去了,正好栽进水里, 然后淹死了?”吕少辉查看了浴室四周,并没有发现打斗痕迹,甚至除却地面上一点早已半干的水渍,其他地方都很干净,“她又是一个人住。”
“具体的还得回去检验确定,但我觉得是意外的可能性不大。”
程不渝一指尸体的头部:“如果是无意识的情况下栽进水里,头发不会这么整齐地还披在肩上。”
尸体被搬运上担架,吕少辉刚要跟着出门,忽然发现尸体身下掉出两粒小拇指甲盖大小的黑色球状颗粒,程不渝也同时发现了不对,重新掀开白布查看,竟发现死者肛丨门部位被填满了相同形态的异物。
“这是什么?”吕少辉拧起眉,“也不像是排泄物。”
“皂荚丸。《救死方》里说对于溺水一夜的人,只要把皂荚丸用棉布装好塞入□□中,等待出水之后就有复活的可能。”程不渝将手头的东西碾开后说道,“报案人还在吗?”
“外头等着呢。”
吕少辉明白了他的意思,出来找到死者的母亲,对方在女警的安慰下好不容易止住眼泪,六神无主地瘫坐在沙发上。
吕少辉:“你早上来的时候有没有动过尸体?”
康母哭红的眼睛里闪过惊慌,但在几人压迫性的视线下,还是瞟了一眼脚边的垃圾桶。吕少辉循着目光看过去,发现一个包装上写着“皂荚丸”的空瓶。
“我、我是想救文霞啊!我在老家的时候听人说淹死也是能救回来的,所以我看到她这样才……”她哆哆嗦嗦说完,心虚地挪开眼,“谁知道没有用。”
康母的衣着质地普通,色泽却艳俗过度,她的双手粗糙,有常年干家务活的痕迹,冬季皲裂痕就更明显了,给人的第一印象就是个受教育程度不高的家庭妇女。她带来给康文霞的棉被看起来也很旧,保暖效果恐怕不强。
吕少辉眯眸思索了会儿:“你不是康文霞的亲妈吧?”
康母没有隐瞒:“我和她爸结婚几十年了,一直当她是亲闺女,和她亲妈有什么区别?”
康文霞没有工作没有朋友没有孩子,和公婆那边关系不算亲密,父母这头倒还有些来往,但一个亲爹一个后妈,属实亲不起来,让康母提点可能和康文霞有仇的人她都说不出一个名字。
吕少辉头疼地按了按太阳穴:“那现场还有哪些地方是你动过的?”
“我……我就是先看到她倒在水里,想救她,但是等了好久也没起效,所以又把她放回去了。”康母胆怯地坦白。
康母来到康文霞家中,眼看着继女半个身子浸在浴缸里,吓得魂飞魄散,慌忙把人捞起时发现她早就没了呼吸,而后她想起曾经听说的“民间偏方”,恰好康文霞前段时期咳嗽咽痛买的皂荚丸还没用光,就按偏方里说的方法给她进行了“抢救”。然而等了半天,尸体还是一具尸体,康母又慌又怕才回过神来自己都干了什么,唯恐警方到时怀疑自己,便又把尸体按照原来的样子放置好,清理了包括但不限于地面、浴缸壁、毛巾洗手台等多处位置。
“这下好了,要真是谋杀,嫌疑人估计自己都没想到能中这么大个奖,还有人给他无偿清理现场。”吕少辉无奈地对程不渝道。
程不渝:“她的头发也是你搬动尸体过程中弄湿的?”
康母知道自己闯了祸,这会儿老实得不行:“不不不,我早上来的时候她的头发就是湿的。”
“是泡在水里的吗?”
康母回忆了片刻,摇头:“不是,就是我放的这样。”
卫生间狭窄潮湿,又不通风透气,浴缸里还有这么多水在,假使死者死前先洗过了头发,确实很可能到早上也没干,但正如程不渝所说,她自己跌倒致使上半身泡水,头发是不可能保持这么服帖整齐的,很可能就是凶手动手时留下的漏洞。
可仅凭康母的一面之词也没用,现场已然被破坏了个精光,再也无人能得知案发当时的真实情况究竟是如何。
一众人员被这波骚操作搞得哭都哭不出来,只能加倍仔细地搜索房内其他可能的线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