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不是，我担心你……你受伤了……”
他眨眼颤抖的模样又如往常胆小怯懦，与刚才的神情有所不同。
“不碍事，之前的伤口挣开了而已。”伍依依放开了他，狐疑地瞥了他一眼，按下不提，“对了，你怎么进来的？知道出口在哪儿吗？”
问完不见回答，他低头看着地砖，眼睫轻扇，盖住了那一抹歉疚的眸色。
虽是没说话，但周身散发出一股悲伤的气息，好似荒坟飘出的野鬼，寂寥而阴郁。
“喂，你怎么了？一副要死不活的样。”
“……对不起。”
他突然间深沉地道歉，倒让伍依依有些不知所措起来。
“对不起什么？”
“我……”他刚开口，又莫名止住，似有难言之隐。
伍依依摆摆手，懒得与他纠结此事，“行了行了，有什么话出去再说，赶紧找出口才是正事！”
“你先上药。”晓晓生从怀里掏出两瓶药，递了过来，“我在前面找路。”
说完，眸光湛湛，深邃而眷恋地看了她一眼，默默地去前面拐角处蹲守着。
伍依依望了望他的背影，凝眉不语，药瓶捏在手中发出微微脆响。
晓晓生在地道拐角处蹲下，骨节轻扣地砖，听得一声空响，左侧石壁上的莲花灯盏稍稍转动了半圈，随即那边石墙上多出一条通道，看上去更黑更长。
“出口就在这儿？”
伍依依一边系着衣带，一边踱步过来。
“嗯。”晓晓生应了下，取下一盏灯，在前面探路，下意识伸出手意图牵着她。
“怎么？”伍依依没注意到他的手，只见他停下没动，以为有机关，由此问道。
“没、没什么……”
空手收回的样子略显尴尬，晓晓生仓惶一笑，“路黑，你跟紧些。”
“知道了，我又不是三岁小孩儿。”
她不耐烦地催促道。
行了半盏茶的功夫，地道越走越宽，越走越亮堂，到了终点，却见出口是一三丈来高，一丈来宽的山洞。
“这里是哪儿？”
伍依依走出洞口，见暮色沉沉，周围尽是一片荒芜之色，蒿草遍野，乱石横立，老鸹立于枯枝，“哇哇”地嘶鸣着，平添几分凉意。
“伏魔山东边的苍松洞。”晓晓生在一旁回道。
苍松洞？她对这个地方好像并无印象，不过……
“这是已经离开玄灵宫了……”伍依依低声说了句，语气遗憾中又带着一丝释然，忽然长长舒了口气，对晓晓生说道，“你回去吧。”
晓晓生听闻这话神色一变，“你不回玄灵宫了么？”
伍依依想了想：“暂时……不回去了。”
晓晓生闻言，更加紧张地拉住了她，“为什么？你不是想报仇吗？”
“报什么仇！”伍依依甩开他的手，一脸丧气，“命都差点不保了。”
说完，甩着胳膊准备下山，又被晓晓生拦下。
“你又想说什么！”伍依依不耐烦地瞪了他一眼。
晓晓生：“我……我……”
看他犹犹豫豫的样子，伍依依好似想起了什么，了然地拍拍他的肩。
“断肠丹的解药是吧，你放心，逗你玩的，哪有什么断肠丹。”
晓晓生垂着头，不知他是信了还是没信。
伍依依也懒得跟他解释了，挥挥手，“行了行了，你回玄灵宫吧，我要走了。”
晓晓生望着她的背影，不死心地又问了一句，“你要去哪儿？”
伍依依顿住，这个问题她还真没想过……
去北荒看大漠？去西荒追天狼？还是独身前往七荒传说中的另外三个玄奇境地一览仙境风光？
这些……都可以去……但是，她都不想去……
“主人想去哪儿？”
“嗯，我想先去中原看看，听说那里是七荒最繁华富庶的地方了，中原人丢出的一块砖，都比七荒其他地方挖出的金子还值钱呢，也不知道是不是真的……”
伍依依坐在客船的甲板上，迎着柔风，望着茫茫江面，醉心神往。
青辞坐在她旁边，哪怕伍依依没有转头，也能感受到他碧绿幽蓝的灼灼目光，缠绵悱恻，万分温柔，“主人去哪儿，阿辞就去哪儿！”
他如是承诺道，后来被时光的疾风一吹，一字半句都不存了。
唉——怎么又想起从前的往事了！
伍依依拍拍自己的脑袋，以示惩罚。
小狐狸早就变了，往事不可追，留着，也是徒增愁绪。
可是，一想到当年小狐狸下毒谋害她的事，伍依依心里就愤愤不平。
凭什么！明明是他辜负了自己，最后她还要把亲手打下的玄灵宫拱手让给小狐狸，自己灰溜溜地离开伏魔山？
天底下哪有这样的道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