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多月后,徐瑾瑜在叔叔婶婶的无微不至照料下,她终于痊愈,将家中的东西收拾妥当后准备前往河西。
正好今年她已成年,需要登记户籍,所以在她身体大好时,就去乡里办理了“验”,也就是秦人的身份证。至于远行时要带的另一个证明:“传”,她也找亭长办理了。
商鞅变法后,为了鼓励耕种,要求“使民无得擅徙”,出门必须携带“传”。
顺利办好这两样,徐瑾瑜暗暗庆幸:还好是魂穿,这要是身穿,没有验和传,估计出门就得被抓,毕竟在秦的老百姓都是堪比北京朝阳群众的存在,严守秦法、觉悟极高还十分敏锐,发现异常之人就立马上报。
徐瑾瑜仔细的抚摸着手中的木片,生怕碰碎了似的。也不怪她如此小心翼翼,对秦人来说稀松平常的大碗、竹简、器具乃至粗布麻衣,在她眼里都是“文物”啊,还是无损的、高清的、能摸得着甚至能亲自用的活文物。
考古人穿到战国,那可真是天上掉馅饼,在现代难得一窥的史料、文物俯拾皆是。
但是有喜就有悲啊,身在中国文明正源之始,无古可考,这一个多月以来,唯一用到的专业技能,就是刨了自己的坟。
不过,遇到事情不要慌,身为穿越人士,她也有金手指!
现代的徐瑾瑜,患有罕见病症:超忆症,通俗来讲就是过目不忘,而且身为宅女,她还酷爱爱书。
在学校也是经常泡在图书馆,可以说学校图书馆大半的书籍,她都扫过,当然也都记着。
知识就是力量,她可以!
选择从军当女医,也是她考虑再三的选择,在先秦你想做个咸鱼,不事生产是要被治罪的,躺平是不可能了。
虽然原身父母离世前给她攒了些家产,节省来花的话也可支撑不少年。但是还是要谋一条生路,种地得靠天吃饭,经商秦国重农抑商,从医是个不错的选择。
一是原身跟母亲系统学过医,熟知医理,平时也帮附近村民看病;二是徐瑾瑜之前为了研究中医史,曾翻遍中医典籍,这相当于给她的技能加了buff。
论实践能力她可能只是个泥腿子,但是论知识储备,她可是随身携带中医典库,那可是理论知识丰富。
怀揣满满的信心,背着重重的行囊,吹着簌簌的秋风,她踏上了闯秦之旅,前往河西!
此时的河西不同于后世的河西走廊,而是指黄河以西,北洛水以东那一块儿狭长之地,在现代的话相当于在陕西北部。
战略意义极为重要,原是白狄居住地,后被秦、晋瓜分,战国时韩、赵、魏都因抢夺这一地区霸权展开过无数次大小战斗。而秦、魏两国就进行过五次河西之战。
离开徐家沟前,她去了原身父母的墓前,供奉上酒肉,重重地磕了几个头后,承诺道:“若此行平安,定每年回来祭拜”。原身的灵魂已逝,她既然魂穿到这个同名同姓的女子身上,就要替她尽孝。
为了出行方便,她将头发全部盘起用簪子和布条固定,盘成一个丸子头,然后将药箱挂在肩上,水壶挂在腰间,给徐诚兄带的衣物和其他的东西都装在背后包袱中,迎着骄阳向东进发!
日落时分,她终于到了岭底的一个客舍。
“用夕食还是住店?”舍人见有人进来,用白布巾擦着手招呼道。
“住店”徐瑾瑜回道。
舍人一听要住店,眼神立马变得锐利起来,问道:“可由验传?”
徐瑾瑜把包袱放到桌上,一层层打开,最后从一个皮套里中拿出验和传,双手递给舍人。“我是徐家沟的徐瑾瑜,前往河西投军。”
舍人细细看过验传,又问了她一些村中情况,方才引她到客堂用夕食。客舍简陋,堂中只有一张大方桌子,此时已有三哥着短褐男子在用夕食。徐瑾瑜拿起一个草编的蒲团盘腿坐下。
几人听她说要去河西投军,皆投来好奇的目光,其中一个独臂男子担忧地问:“妹子,你要去河西?”
徐瑾瑜微微点头说道:“可有什么不妥?”
那独臂男子男子名叫甘胜,抿了一口酒略略放低声音道:“你可听说,我大秦有再攻魏打算?”
甘胜旁边的白宁也放下了筷子,兴奋地抢着说:“我听说了,我从隔壁县过来的,我们那里新兵营的送了一批人过去,还是公子疾亲自带队呢,估计是准备打仗哩。可惜我是家中独子,不让从军。”
甘胜用仅剩的左手一拍大腿道:“谁说不是呢,要不是我就剩一条胳膊,我还能上战场杀敌。”
说完他摸了摸右边空空的袖管,骄傲的说“我叫甘胜,这右胳膊就是上年在河西被那魏狗给砍了,不过我也没让他们讨到好处,用左手我也捅了四个魏军,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