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望着赵敛矫健的身姿,攀上半墙,蹭了些灰尘下来,跟月光一起铺了满地。
“好生养着,过几日我得走正门进来探望,不偷偷摸摸的了。”赵敛说,“到时候你得束好发,别给别人瞧见。”
“我知道了,二哥。”
墙外有树枝冒上,无风无响。倒是赵敛跃下去,狼狈崴了脚,发出一声哀嚎。
谢承瑢急着问:“怎么了?”
“我没事儿,不要担心。”赵敛声音传来,“你快回去歇息,好好睡。我走了,小官人。”
谢承瑢应声,在墙内细细听。脚步声远了,人声也远了,黑夜又归于寂静,什么声儿都一干二净。
屋内思衡快步而来,疾呼道:“怎么在这儿呢?”
“我散散心。”
“快别在外头了,进屋去!”
谢承瑢说要回去,三步一回首,还在看赵敛翻过的那面墙。
等到院子里又安静下来,就再听不到别的声响了。
游廊中,谢祥祯立于树丛下,阴影遮住他的脸,完全瞧不清神情如何。
他手里抱着一坛药、一盒酥,原本是要拿过来给谢承瑢的。可听了半时辰的夜话,竟然心无所动了,就这般无神回到书房,对着满地的诗稿忘呆。
“玉箫声断凤凰楼,憔悴人别后。”
他蹲下身,捡起这片薄薄的纸。
【作者有话说】
那这样的话明天就休息咯~
下一章要开新副本了(?)
第26章 第十 定风波(一)
日子一天比一天热了,烈阳高照,人只在太阳底下走一遭,还没做什么,汗水就已经浸湿里衣。
纪鸿舟还是得如常日一般去上学,只是这几日炎热,他生了懒散心思,走一半,便要和稼禾到阴凉地稍休息。
说起上学这回事,其实纪鸿舟也同赵敛一般不爱上学。不过他到底是比赵敛听话的,因为他是纪家独子,将来纪家一切都要他来继承,他怎么敢不听话。
他倒是想和赵敛一样天天玩闹,想做什么就做什么,但现实的一切不准他这样做。他须按照父亲的意思,先读书,倘读得好了,就考进士;读得不好,还去军营。
纪鸿舟对于将来的人生是全然没有规划的,得过且过,笑一天也是过,哭一天也是过,没有计较那么多。
他坐着休息时,无意间瞥见街中有个熟悉的身影。
便是他那个好同窗,程庭颐。
纪鸿舟头一回见这样静的人,不吵、不闹,隐在人群里就找不着了。长相也不错,白白净净的,比那些穿金戴银的公子哥儿看得顺眼。
就好比在万千红花中,猛然看到一朵素的,霎时目光就被吸引过去。
程庭颐性子也不错,温柔和煦,说什么话都诚实,绝无半点虚假。他眼中清澈如水,内有求知欲,对万物都新鲜,便是和别人不同了。与他待在一起,就被他那些新鲜的求知欲勾地,也觉得万物新鲜。主要是程庭颐能猜透纪鸿舟的心思,他要说什么,程庭颐都知道。
远远看着,纪鸿舟便起身,笑着喊道:“庭哥!”
“纪公子。”
“庭哥上学去?怎么从那里过来了呢?”纪鸿舟问。
程庭颐点头:“是上学去,我是到瑢哥家中去了一趟,他不是受了伤么,我送了点儿药给他。”
纪鸿舟也晓得这回事的,他爹告诉他的,说谢小官人功力退步,又不守规矩,被谢虞度候打了五十军棍,人已然伤透,在家中躺了好些日子。
先前他是有打算去瞧的,不过问起赵敛,赵敛说:“谢小官人伤得重,不喜打扰,还是避免看望,等他好些再过去。”
这一等,就是一个月,他自个儿也有事,忘得光光。
“现在谢小官人怎么样了?”纪鸿舟问。
程庭颐说:“好不少了,但还是不能下床。挨了这么一遭,多壮的人都扛不住,何况是他呢。”
纪鸿舟叹惋道:“如何到这步田地。今日下学,你还去看望谢小官人么?都是朋友,我也得去看看。”
程庭颐欣然,正要定好时候,却在此时闪过一个人,跑到纪鸿舟眼前作揖行礼。
这人倒是眼熟,正是隔壁书堂读书的,步军司副都指挥使崔兴勇的嫡子,崔伯钧。
“纪哥。”
纪鸿舟随即回礼,唤道:“原是崔公子。”
两人寒暄片刻,崔伯均完全没将程庭颐看在眼里,倒是叫程庭颐很为难。
程庭颐是绝对攀不上崔伯均的关系的,况人家也没有同他说话的意思。他不敢随意听去,也不好四处张望,只能默默低头,和稼禾站在一起。
他听纪鸿舟与崔伯钧说起诗会,大抵是崔家娘子邀请珗州各名门家眷去玩,望纪鸿舟也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