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承瑢问:“看来你已经见过了?那八个小孩儿?”
赵敛如实说:“是见过,远远瞧了一眼,大约知道是男孩子。”
谢承瑢哼了一声:“我说呢,二哥哥怎么一到家也不忙着吃饭,原来光看美色就看饱了?”他自己也觉得好笑,反问,“我说得对不对?”
“当然不对,首先那不是什么美色,其次我也没有看。”
赵敛还在捉谢承瑢的手,好不容易捉到了,拉在怀里。
谢承瑢紧盯着看,一言不发。他有点不高兴,但偏偏赵敛不正经,惹得他一点儿也怒不起来,总想笑。
“你想说什么?”赵敛问他。
谢承瑢撤回手:“我什么都不想说。”
“我要真去瞧了他们,你怎么办?”赵敛把他手拉回来,又问。
谢承瑢憋不住笑了,顺着推他一掌:“你去瞧吧,我也不是那么小心眼的人。”
赵敛咯咯笑,又说:“你知道为什么唐任送给我这些娈童吗?”
“还不是你在酒桌上说的,你好男色?”
“非也。”赵敛把凳子挪近了,“我现在在步军司当差,是唐任的上上官。他怕我平日闲着没事看他,所以就送了八个娈童来,想要累死我。”
谢承瑢眉头一紧,低低骂道:“滚。”
“你叫我滚?”
谢承瑢气不过,很用力地把手抽回来:“我嬉皮笑脸的,你也嬉皮笑脸的?你不要和我说话了,赶紧滚,去找他们睡吧,睡完了,我们也就分道扬镳了,我明天就收拾收拾回家去。”
赵敛一见他真的生气了,立刻来道歉:“对不起对不起,是我错,我胡说的。我怎么会跟他们有什么,你给我九万个胆子我也不敢啊。”
他躬身绕到谢承瑢面前,谢承瑢也不理他,别过脸又背对着他。他无奈地再绕过去,说,“是我错了是我错了,你别生气,我有你一个就好了,这辈子都不想有别人了。”
“少说好听话,”谢承瑢怒起来,“咱们今晚都别说话了,一晚上都别说!”
赵敛装傻充愣地问:“今晚不说话,明早呢?明早能不能说话?”
谢承瑢竟然被逗笑了,随后赶紧收回笑,严肃道:“明早当然不能!明天晚上也不能,反正都不能。”
赵敛撇嘴:“你不和我说话,我就得憋死了。那我一夜都睡不好了,你再收拾行囊回家去,我更没办法过日子了。”他撒娇不够,还来伏谢承瑢的腿装可怜,“好哥哥,饶了我吧,我连夜把这群人送到军营里去,行吗?”
“你把这些十几岁的孩子送到军营?”
“那不然呢?男人从军,有什么不成?总不能一辈子都受人奴役吧,倒不如做回自己了。”
谢承瑢叹了一口气:“我管不着你,你爱怎么办怎么办。”
赵敛枕着谢承瑢的腿:“你怎么管不着我,你当然得管我。别不高兴了,我知道你没有吃醋,你这么懂我的人,怎么会不知道我的心呢?”
“我不知道你的心,你不要凑近乎。”
赵敛还在撒娇:“我心里只有你一个,里里外外、上上下下,都只有你一个。我就一颗心,装了你之后就满了,再也不能有别人了。”
谢承瑢终于笑了,他早就想笑了,反正这会儿赵敛也看不见。
“好了,我没有生气,逗你玩的。”他说。
赵敛抬起头来傻笑:“我知道你没生气。朝里这些官人很多都有奇怪的癖好,实叫人不齿。在他们眼里,无权无势的男人、女人,都可以被玩弄。我恶心这样,明儿一早我就找瑶前把人弄出去,安置到厢兵里。你觉得怎么样?若不满意,我还给你捱几遭踢,任你处置。”
“我不踢你。你说的是不错,达官贵人们巴结人,也用这些污糟的东西,只是可怜这些孩子们了。送到军营里也好,凡事靠自己,也不必看别人脸色。”
谢承瑢也没有什么好说的了,拉着赵敛起来,“去吃饭吧,这么晚了。”
第196章 六十 浊流不清(三)
赵敛拖着谢承瑢去小厨房吃夜宵,说起唐任。
“官家催促我早些打发了他,他是个蠢货,还爱在我头上撒火,我能放过他吗?”赵敛不悦地说。
谢承瑢说:“我看官家不止是想让你打发一个唐任,唐任上头是秦书枫,秦书枫上头还有别人,官家是想用你打发他们。”
赵敛问道:“你觉得秦书枫上头是谁?”
谢承瑢想着,舀了一碗汤到赵敛面前:“直觉告诉我,是三大王。”
“可秦书枫一直都非常讲究规矩,皇储当选嫡长子,他怎么会违背自己一直以来的心,去选三大王呢?”
“天下熙熙皆为利来,天下攘攘皆为利往[1]。行为做事皆为利益,有时初心可改,人也未必是一成不变的。官家只有太子殿下一个儿子,就算太子殿下再如何,他也没有选择的余地了,又怎么会让你去削去支持太子的势力呢?所以唐任和秦书枫都不是站在太子那里的。”谢承瑢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