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敛送韦霜华到韶园门口,目送韦霜华走远了,这才转身。
他手里仿佛还留着玉箱珍珠的重,不由心头一紧。
“二哥。”瑶前才从外面回来,看见门口的黄门了,以为有什么事,心里紧张。
赵敛倒是没什么紧张,他将珍珠的事儿说给瑶前听,瑶前下巴都要掉下来了:“这可如何是好,酒席上的话,莫非全都给官家听了?”
“你至于这么惊讶吗?官家肯定会知道的,他若不知道,那么该惊讶的就是我了。”
二人走进长廊,有很久都没有说话。
瑶前还在想珍珠的事儿:“官家当真以为你打仗是为了钱?所以送了一箱珍珠?”
“珍珠珍珠,官家心可是比珍珠还真。”
“官家的心,还真不一定比珍珠真。”
赵敛笑了:“这珍珠送给你?御赐的珍珠,似乎是明州产的,你要喜欢就送你吧。”
瑶前吓得摇手:“你敢送我,我还不敢收呢。况且我要珍珠做什么?”
“那你找个地方给我放起来,说不定将来我们家落魄了,这珍珠能救命。”赵敛把玉箱给他,“拿好了,这是御赐。”
“你倒是很想得开。”瑶前接过玉箱,感慨说,“我这辈子都没见过这么多珍珠,给我一颗,我也发达了。”
赵敛光笑不应,路过院子的缺口,忽然见院子里站了一排男童。约有八个,都是陌生面孔,瞧样子细皮嫩肉的,不像是来做工的。
正好眼前有小厮走过来,赵敛随手拉住问:“张妈妈新招的工?这也太小了,能做什么?”
那小厮脸一红,支支吾吾说:“哦,二哥,方才中贵人来找你,我就忘了说。这是……这是唐任唐大官人送您的……娈童。”
“娈童?”赵敛脸都僵了,“他好端端的送这些娈童给我做什么?”
小厮说:“唐官人说,二郎或许喜欢,所以……”
赵敛脑子一白,先想到韦霜华有没有看到:“韦都知看见了吗?”
“没有,他没到院子里来。”
赵敛松了一口气,又想到谢承瑢知不知道,再问:“那你们三哥知道这八个小孩儿么?他瞧见了吗?”
“瞧、瞧见了,唐官人一走,他就瞧见了,还问我呢。”
“你如实说了?”
小厮抖个不停:“那我怎么敢撒谎啊!”
赵敛脑子更白了,对那小厮的脑袋来了一掌:“你好啊,跟他胡说八道,回头我再收拾你。”话还没说完,着紧往屋子跑。
瑶前和小厮还在后面喊呢,问二哥去哪?二哥根本不回,只说“快滚”。
夜幕真的临了,屋子里已经点上灯了。这回脚底下踩的不是夕阳的光,是灯盏的光。
赵敛心惊胆战,蹑手蹑脚到屋门口,也不敢进去,就缩在门口偷看。他只看见屋里淡淡的烛光,却不见有什么人影。
人不在吗?还是已经睡了?他也不敢喊。
一个仆人从长廊经过,纳闷地问他:“二哥,你怎么不进去?”
赵敛连忙竖食指示意他噤声:“别说话。”
仆人当即懂了,但还是问:“二哥,张妈妈托我来问你,院子里那些男童如何处置?”
赵敛想了很久,还没想出来呢,长廊那头就已经传来问话:“问你怎么处置呢,你怎么不说话?”
他抬起头,原来是找了很久的谢承瑢。
“昭昭,我找你呢。”赵敛嘿嘿望他,“你吃过了吗?”
谢承瑢也嘿嘿笑:“吃过了,我饿了,所以没有等你。”
“没等我也不要紧,你饿了就自己先吃。”
“吃吃吃,你怎么就想着吃啊?”谢承瑢打算往屋子里走,边走边和门外的仆从说,“和张妈妈说,收拾几间屋子出来给这些男童,毕竟是人家好心送来的,也不能委屈了。不然,你们二哥哥面子也过不去。”
仆从忐忑地点头:“知道了。”
赵敛问:“收拾什么屋子,随便将就一夜,明天我不就把人给弄出去了?”
谢承瑢说话软绵绵的,没劲:“唐大官人送你的宝贝,你不仔细瞧瞧,不是驳了人家的兴?”说完,他自己都笑了,“你最好仔细瞧瞧,里里外外都瞧瞧,瞧好了。”
仆从听得脸红心跳的,马上跑了。
“你看,你把阿福也吓到了。你要我怎么瞧?”赵敛关了门,小心走到谢承瑢跟前,又是倒茶又是讨欢喜,“喝点茶,才吃完饭,解解腻。”
谢承瑢并不喝茶,反而认真打趣赵敛:“怎么瞧?你怎么给我瞧,就怎么给他们瞧呀。你不是很擅长这回事吗?”
“我怎么擅长,可别弄错,我一点儿都不会。”赵敛坐他边上的凳子,准备挽他手,却被他避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