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伯钧说:“解秦安之围,或能破此僵局。戚伯沉说得没错。”
“那便好了,那我们就立刻北上。”
刘宜成立刻问道:“你要北上?你怎么北上?”
“自然是全军北上,帮着北路军把秦安、辛平拿下来。”
“太荒唐了。”刘宜成反驳道,“南路军是守南延州,不是去北秦州的。秦州自有谢祥祯,你过去凑什么热闹?”
贺近霖不解:“可我们不是要解秦州之困吗?不去秦州,怎么解围?”
崔伯钧腹诽他实在不是个统兵打仗的料,轻蔑地笑笑:“围自然是要解,可不是你去。你去了,延州怎么办?”
“是。那按将军说,怎么解围?”
这个问题正中崔伯钧下怀了,他马上说:“给谢承瑢几千人,让他带着人马去秦州和金宗烈打。”
贺近霖大惊:“几千人?几千人怎么打?”
“官家一共才给我们多少兵?给谢承瑢几千人已经是够够的了。就让他带着几千人出去,若不能胜,也不必回来见我们。”
军令传到谢承瑢帐里,立马惹怒了彭六他们。
彭六说:“给我们六千人去打秦安?就这样把我们赶出延州?这他娘的不是在扯淡吗?!”
“六千人打个屁的西燕主力呢,这不就是要我们去送死?”
谢承瑢沉默着,把自己用了十几年的金枪擦干净。
彭六知道谢承瑢在想什么,他说:“不能去,去了就是送死。金宗烈正逮着时机砍你的人头呢,你怎么能去?”
“这是军令,我没办法违抗。”
“去他娘的,他贺近霖会不会打仗?要我们只身犯险去秦州,老子可不干!”
彭六气鼓鼓地坐下,把腿一伸,“爱他娘的谁去谁去。”
谢承瑢无奈:“小六不去,我也是要去的,我为军,当遵军纪。”
“官家就是派崔伯钧来管着你的,他一直记恨你,现在他肯定想借这个机会把你赶走。六千兵能干什么?带六千人出去,将来能不能活着回来都不好说了。秦州去不得,除非贺近霖再给我们一万人。”
谢承瑢没顺着他的话继续说,只道:“以少胜多无非是以智取胜,我留在南路军只会处处受到限制,离了崔伯钧,或许还能自由。”
彭六愣了一会儿,觉得谢承瑢说的也有道理,马上跳起来:“你说得对!那我们就走,不受那竖子的气。”
没多久,谢承瑢就带了六千人北上,单留思衡在延州。他完全低估了崔伯钧报复的心,军队才出延州城,崔伯钧就立刻断了他们的粮草。
粮草一断,他们根本没办法再继续向前了。粮食吃完了,军队军心便开始涣散,将士们四处求食,甚至有人起了打家劫舍的歹念。谢承瑢听到风声,马上下令禁止士兵抢劫,如有犯者,力斩不赦。
谢承瑢军受到孤立,虽还有心北上解秦,但身心俱疲,走了半个月还没有到。如今已是粮尽援绝,孤军奋战。将士们皆怏怏不平,行至晋和县边,又遇见西燕的军队。
谢承瑢身上的伤反反复复发作,现在正是夏日,伤口溃烂发脓,疼得根本睡不着觉。
是日,他在帐子里忍痛,又分析布阵图,还在思索怎么样才能求得援助。昨天他已经派传令兵传信给谢祥祯了,但到现在还没有消息。
正忧虞难安时,彭六来报:“侦察兵发现西燕的兵了,就在我们军营外徘徊。”
“西燕军?”谢承瑢转念一想,是了,他们现在已经到了秦延交界处,能碰到西燕军也是常事。
“将士们现在士气低落,恐难敌燕军。怎么办?”
“怎么办?”谢承瑢心里烦躁,“破了这支军,吞了他们的粮饷,这是我们现在唯一的办法。”
彭六颔首:“我目测了一下,那支军大概只有一千多人。”
“一千人……金宗烈不可能把大营放在这,这一千人也决不是他的主力军。我猜他们只是日常巡视,无意发现了我们。”谢承瑢思考着,把指间指环一圈又一圈地转,“断粮好几日了,不能坐以待毙,什么都不做。追着这一千人打,千万不能放他们走,我们不能暴露大营。”
“是!”
彭六带五百轻骑围攻了这一千燕军,也许是饿了太久,心里憋屈,将士们打得格外猛,不到一个时辰便大胜而归。周军杀敌三百,俘虏七百,获枪、马数百。
随后,谢承瑢审了西燕战俘,打探清了西燕营中消息,方才知道,这支军共一万人,是金宗烈用来防守敌后的,而金宗烈本人并不在此处。军里的将领也都不是太机灵的将,不必过于费脑子。
“这是老天送给我的大礼。”谢承瑢看到一点希望,“拿下剩下的九千人,我们就不必如此被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