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真的要睡了,但张妈妈一走,思衡又来了。
今天真是没完没了了,谢承瑢很疲惫,他躺在床上起不来,撇过脸问思衡:“你又要来让我好好回来?”
思衡说:“我知道哥在想什么。哥要行远,我不放心。我想跟你一起去西北。”
“你在开什么玩笑?”
“我没有开玩笑。”
思衡郑重说:“我真心要跟你一起去西北。”
谢承瑢一口拒绝:“你绝对不能跟我去西北,回去睡觉去。”
“哥!”思衡坐到他床边,“你有这么重的伤,到西北没人照顾你,怎么办?我在,我能照顾你。而且我个高,也不瘦弱,不会成为你的累赘,还能保护你。”
“我需要你来保护吗?”谢承瑢挪开他的手,“战场凶险,我无心保护你。你就乖乖在家里等我,有什么好担心的?”
“可是……”思衡难过地说,“我担心你不好回来了。”
谢承瑢默然,随后妥协道:“随你吧,你想要跟着就跟着吧。”
夜里谢承瑢又睡不着了。他闭上眼,身边人和他说过的话就一遍一遍在他脑子里过。
“你要好好回来。”
“你必须得回来。”
那如果他没有回来,是不是又对不起这些人了呢?
谢承瑢背后的伤又疼了,他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不再觉得疼。
一个月后,大军出征了。北南两路同时出发,出了京之后才分别走。临行前,全城百姓都出来送师,连官家和皇后也出来了。
帝后站在宣德楼上,同前几回那般,先是鼓舞士气,随后又说些含期冀的话,最后振臂高呼“大周万岁”,再送人走。谢承瑢出征过好多回,回回都差不多,这回也没有什么好期待的了。
不过官家高呼万岁时,有个小黄门匆忙跑下城楼,直往谢忘琮奔来。
“谢官人。”高奉吉凑在谢忘琮马边,“官人今日出征,殿下有个东西要送给您。”
谢忘琮闻声下马,轻声说:“什么东西?”
“我也不知道,不过殿下嘱咐了,一定要官人出了城再看。”说罢,悄悄递上一个粉色锦囊。
“多谢中贵人。”谢忘琮捏了一遍锦囊,好像也摸不出来是什么东西。她又问道,“殿下还有什么话要对我说?”
高奉吉道:“官人知殿下。殿下说了,她碍着些事儿,不能同您相见。西北远,环境恶,官人要注意身子。殿下还在珗州等着您,望您凯旋。”
“多谢殿下。”
走到长亭,谢忘琮把锦囊打开,里面是一张帕子。她皱起眉头:“又是帕子。”
谢承瑢无意瞥了一眼,没有说话。
“昭然?”谢忘琮说,“我以为你还会像上次一样教训我。”
“教训你什么?”
“私相授受?”
谢承瑢拉紧缰绳:“皇后殿下把你当男人,对你送帕子,是对你传情。”
谢忘琮很惊讶:“你这么想?”
谢承瑢有点坐不住马,他“哼”了一声,说:“阿姐,我以为任何有关于爱的情感都应该是单纯的。掺和到政治中,还会有单纯的爱吗?真的有情,又怎么会和朝政纠缠不清。”
谢忘琮说不出话来了。过了一会,她又问:“那你和赵二,又算得上是单纯的爱吗?”
昭昭已经迫不及待要往前走了,谢承瑢没有拉住它,随着它很快往前走。他回头对着谢忘琮说:“我和二郎分别的那六年,还说明不了一切吗?”
谢忘琮目送谢承瑢走远,她揉过手里的帕子,还是决定让风带走它。
【作者有话说】
祝大家端午安康~
第165章 五二 孤光自照(一)
周廷派的和谈使臣先与西燕谈判,西燕一再要求,只求一个延州。周使臣自然不同意,双方僵持,迟迟不能定。约七月半,谈判破裂,恰好给了周廷反攻的原由。
八月,贺近霖率领的征西南路军到了延州,才入延州境,迎面遇到敌军。双方实力相当,未有胜负。
八月中,南路军与延州守将宋稷、戚渊、纪鸿舟会面,商议战事。
宋稷说:“现在西燕人占了秦安、辛平,又把视线放在延州。如果秦州守得住,那么延州就一定能守住。”
“金宗烈主力军在秦州驻扎,如若将军挥师北上,在秦州与金宗烈决一胜负,当可化解西北战事。”戚渊说。
贺近霖心中没有什么主见,又把目光落到谢承瑢身上。
现在的谢承瑢空有副帅之名,手里却不掌任何权力,无权替贺近霖做选择。且上一回他就狠狠吃了崔兴勇的亏,这一次就再也不敢多说一句,以免惹火烧身。
贺近霖想不出办法,于是深夜里又去问了崔伯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