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好像一直是这样，遇上陌生人表现得越放松越自然，但是遇上少数几个真正在乎的，话反而少了下来。
可是林若知道他是听进去了。
“你要是想疯，我陪你一起疯。你要是想去送死……”
她又退了一步，来到郁沉面前，抬头看着他，放慢语气一字一句认真说：“我会拉住你。”
他们站在十字路口的中间，周围什么都没有。
林若说完这句话，安静了好久，伸过手抓上了郁沉的手腕，把他带回到了废墟边上。
“我现在拉住你了。”
她抬手晃了晃，空着的那只手伸进口袋，把希希之前给的另一根棒棒糖拿出来，顺着指隙放到了郁沉手里。
“所以吃颗糖。别急，我们想想别的办法。”
不知道是为了调节气氛，还是真的在为郁沉不知不觉融入集体感到高兴，说这句话的时候，林若语气中染了转瞬即逝的笑意。
郁沉低头看了这颗糖良久，一点一点收紧了指尖。
这颗糖的包装不算太好，有点硌手。他恍若未觉，说话声音却终于缓了下来，很低地笑了一下：“好，我们换个办法。”
他们在十字路口这里晃了几个小时，愣是没有遇到半点危险。
就连一点细微的声音都没有听到。
这附近什么都没有，除了底下那群鸽子。
林若拎着半大的碎石抵着下巴，放任自己的思绪飘了好久，终于把目标锁定在了那群鸽子上。
既然危险不来盯上他们。
那就把可能的危险引出来。
怎么引？
如果想要制造点动静，底下的鸽子算是再好不过的实验对象。
林若掂了掂手里的石头，把它往废墟深处用力砸了下去。
石头方向被故意扔得有点歪，沿着一路倾斜的坍塌面重重弹了一下、两下、三下……
最后“咕咚”一声落入了地铁站。
哗啦——
那群鸽子又一次被成群结队地吓了上来。
近百双翅膀扑打着空气，在废墟的上空停下来。
一片红色的眼睛齐溜溜地往下看。
见到林若，它们整整齐齐地歪了头，哆哆嗦嗦退远了点。
离得远角度高了，它们又一次看到了林若身后的郁沉。
“……”
这群鸽子拍翅膀的动作都停了，差点没在半空中掉下去。
下一刻，它们又一次齐刷刷地拍起了翅膀，争先恐后往天空蹿了上去。
这阵动静比夏天的蝉鸣还要吵。一瞬间，整条马路角角落落，全都是拍翅膀和咕咕叫的声音。
过了十几秒还没消停。
等到它们消失在了天际，所有声音回归寂静。
林若回过头看了一眼四周。
郁沉：“没来。”
林若停顿片刻：“那就再闹一次。”
于是十分钟后。
当这群好不容易鼓起胆子，小心翼翼飞回来的鸽子试探性地落回废墟之后。
它们被砸下来的第二块石头再次吓地冲回了天上。
第三次、第四次。
……
久到林若已经开始担心会不会把这些鸽子吓得精神失常时。
她终于听到身后传来了一阵极其轻微的脚步声。
第42章 对峙
这阵脚步声轻得几乎要与树叶的沙沙响融为一体。
林若当即就感受到了那后面的一阵目光, 带着强烈的攻击性，正在一瞬不眨看着她。
她扔石头的动作猛地顿住，不着痕迹地动了一下指尖, 把掌心这块石头抓得更紧了。
郁沉也没有动，压低嗓子给了个方向：“右后面。”
右后面是地铁口边上那排高大的树木。
也就是他们刚刚经过的地方。
那边上就是长云车站附近最难走的高楼大厦区。
果然是去那里了，不旺她砸了这么多次石头。
林若心道。
引出来了，那么再下一步就是……
林若：“它知道这里有个坑吗？”
这种鬼天气，人走着不小心都能掉下来。
这片废墟看着大，倒还真挺难发现的。
郁沉回过头来, 把先前那颗糖收好, 伸手对着林若抓着的那颗石头弯了弯：“这次我来。”
林若看了眼废墟，接着装做不经意往地铁口的方向扫去一眼，把石头扔给郁沉。
这块石头边缘很锋利, 比棒棒糖的那层糖纸还扎人。
郁沉指节拎着石头了个圈, 再一次把它甩进了废墟里。
“咕咚。”
算上先前，这大概已经是快第十次扔石头了。
那群鸽子估计已经被吓唬得有点神经衰弱, 翅膀都拍累了，飞得却比之前还快。
它们蜂拥着上天的那一刻，原本地铁口的枝叶被骤然折断，林若和郁沉卡着时间同步往两侧散开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