池念反应动作很慢,顺从跟在一声后面没有反抗。
也可能是知道自己的反抗也没有意义。
穿上病服,池念抱着自己的洗漱用品,慢吞吞跟在医生身后,脸上有些木然。
走过长长的走廊,穿过一道又一道的铁门,直到停在一间双人宿舍前。
窄小的宿舍里,两张单人床靠着墙,窗户很高,整个房间很压抑。
而当池念抬头时,看到自己的室友缩在角落里自言自语,脸上戴着止咬器。
身后铁门重重被关上,池念挪到自己的床位,也没有和室友进行交流,两人相安无事。
翌日一大早,池念被带去坐心理测试。
咨询室里,池念左手握着笔,看着面前的选择题,认真填写。
也许他表现得好一点,可以早点出去。
今天来给池念做检测的是院长,池念将做好的选择题递给院长,问:“我可以回去了吗?”
院长知道池念的病情,直接提问:“你和黎越是什么关系?”
房间里安静几秒,池念还是说了实话:“他是我男朋友。”
“错了,重来。”
院长按下按键,强光灯亮起。
池念本能般挡住眼睛,恍惚间,似乎回到了被记者包围的那一天,周围全是闪光灯。
“你和黎越是什么关系?”院长再次询问。
“男友……”
院长没再问下去,只是起身离开,将池念关在这间强光灯照射的房间里。
冰冷的小房间里,被强光灯不断照射,哪怕闭上眼睛,也能感受到灯光的存在,就连身体也有了窒息感,似乎下一秒就会晕过去。
时间变得很煎熬,就连意识也变得模糊起来。
等到池念再醒过来时,自己已经回到了宿舍,躺在床上。
房间里亮着灯,可身体还残留着被强光灯照射的感觉,池念挡住眼睛。
肩膀有些痒,冰冷的止咬器抵在颈窝处,池念这才发现自己身边还有一个人。
室友不断蹭着池念的脖子,似乎是想要咬上一口。
“疼……好疼……”室友一遍遍低声呢喃,病服袖子不经意被蹭上去,露出来的手臂上能清晰看到好几道疤痕和针孔。
第二天的时候,池念又被带进了那间咨询室。
依旧是院长进行询问,一模一样的测试题,一模一样的问话。
“你和黎越是什么关系?”
池念也一遍又一遍回答:“他是我男朋友。”
“撒谎。”
强光灯照射,池念被固定在椅子上,有人过来掀起左手袖子,注射药剂。
“为什么撒谎?”院长咄咄逼人。
“我没有撒谎……”池念已经意识涣散。
每一天,都重复相同的经历。
只要他回答男友关系,或者回答自己没撒谎,就会换来惩罚。
不记得是第几次了,再又一次进行测试时,池念回答——
“是的,我撒谎了。”
院长关掉强光灯,来到池念面前,问:“撒谎什么了?”
池念缓缓抬头,汗水将发尾打湿,眼中没有任何焦距。
“全部都是我幻想的,我没有谈恋爱——”
“我有妄想症。”
第6章
池念妥协了。
他承认了自己的撒谎,承认了自己的病情——
他是一个精神病人,全部都是他幻想出来的。
可能也因为他的妥协,院长倒是没再把他关进那间亮着强光灯的咨询室里,不过每天还是会给他注射药剂。
他变得温顺听话,院长说什么,他就应什么。
池念太听话,于是院长换了惩罚对象,去找其他病人。
不过院长也不会惩罚所有的病人,只会惩罚那些被遗弃的病人。
就像疯狗,被院长惩罚的次数最多。
有时候疯狗在咨询室被强光灯照了一整天,被送回来的时候都奄奄一息。
他也见过疯狗发病的时候,控制不住四处咬人,被护工强行按在桌上注射镇定剂。
可当疯狗冷静下来后,换来院长更重的惩罚——
院长不允许疯狗咬人。
院长总是有很多惩罚理由,有时候没能及时吃药,也会成为被惩罚的借口。
疯狗不爱吃药,发药的时候,会躲在池念身后,跟池念抱怨:“哥哥……药不对……”
可池念不会多问,不管是什么药,只要发到他手里,全都吃下去。
疯狗不肯吃,然后又被带去惩罚,几乎每隔一两天就要惩罚一次。
每次被惩罚完,疯狗又会爬上池念的单人床,从背后把人圈住,一遍遍重复:“哥哥……好疼……”
两个人挤在一张窄小的病床上,池念关了灯,转身回搂住他的室友,用手臂帮忙挡住眼睛。
“没事了,不疼了。”
像在安抚室友,又像是在安慰自己。